裴砚宁儘量往薛婵身上靠着,要吸一吸她身上的味道才觉得自己勉强能活,哪里知道自己装得满心满眼的女人此时心里却在想别的东西。
日子流水似的过着,这日,薛婵和丁香玉照旧出发去当值,半路上看见有人迎亲,队伍不算长,但是按小老百姓的规制来说,这样三五人的队伍已经是十分不错了。
两个人抬着红红的喜轿,两个人在前面吹唢吶,还有一个打扮得喜庆的男人站在轿子旁边走着。
这还是薛婵穿越这么久以来第一回 瞧见有人成亲,她瞧得入神,丁香玉道:「没见过?这阵仗一看就是城西的李家。」
「李家?」薛婵跟着念了一句,总觉得好似有些耳熟。
丁香玉点点头,「可不是吗?她家女儿是肺痨鬼,听说快死了,我之前跟你说过的。」
薛婵蹙眉,「不是说那门亲事已经黄了吗?」
「是啊。」丁香玉也不明白,「如果她们新说了人家,是一定会来请我吃席的,这怎么就闷声成起亲来,也不知道说的是哪里的人家,真是作孽。」
薛婵下意识留了个心眼,她默默跟在迎亲的队伍后头,只见这些人走的路乃是她颇为熟悉的一条路。
这条巷子最深拐进去,那可是......快活楼。
薛婵眉心鬆开又皱紧,想起那日在快活楼,风雪似乎确确实实地跟她说过,他要嫁的人就是李家。
默了瞬,薛婵看向丁香玉,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娶的是个青楼男子?」丁香玉沉吟一声,「那怪不得如此低调,她家里没请我,想必是没有设宴了。看来李家的女儿确实是不行了,以前总是择婿,她们也很讲究的,千挑万选才相中了之前那个生辰八字大吉之人。」
薛婵看着队伍拐了进去,才道:「你觉得风雪知不知道这件事?」
「啊......」丁香玉摇了摇头,「这还真不好说,这本是明摆着的火坑,若是寻常男子知道了肯定不会嫁的,但是......这个风雪年纪不小了罢,我记得上回他说自己年纪大了,快活楼的人丢下他走了。」
是年纪大了,可是薛婵之前分明仔细教了他自力更生的法子,寻常人岂会这般自暴自弃?
薛婵想了想,道:「你先去衙门罢,我要去问问他。」
「啊?」丁香玉意外极了,「薛婵,难道你对那个风雪......」
薛婵摇了摇头,「我就问一句,不插手他的决定。」
告别丁香玉之后,薛婵健步如飞,很快超过了那支迎亲的队伍进了快活楼,三五步登上楼梯一把推开了风雪的房门。
风雪正穿着嫁衣揽镜自照,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的面容之后神情一滞。
「你...怎么是你?」风雪问道,颤抖的声音中夹杂着自己也未曾发觉的喜悦。
「李家的女儿马上就死了,我只问你,你知不知道此事?」薛婵快人快语,看着风雪的眼神不带一丝情绪。
风雪浅浅皱了下眉,顿了半晌,才道:「这与你有什么相干?薛婵,你是不是......这与你有什么相干!」
薛婵揉了揉眉心,「好罢,你既然知晓,当我没有来过。」
她说完就要离开,打算从风雪屋里的后窗跳下去。
风雪看着她,心中一紧,忙道:「难道你不是来带我走的吗?」
「什么?」薛婵挑眉。
「我...我不知道,只是之前忽然有人来问我生辰,说想给我说个人家,我没有多想,就给她了,哪成想真的有人来提亲。」
顿了顿,他又补充,「礼我都收了。」
薛婵又折了回来。
她问道:「你收了多少礼金?」
「三、整整三两呢!」风雪道。
薛婵正想着这该如何是好,楼下忽然传来一个呼声:「薛婵!你在吗?」
是丁香玉的声音。
薛婵走到窗边一看,是丁香玉站在下面。
「怎么了?」她道。
丁香玉气喘吁吁,大声喊道:「事情有变啊薛婵!李家的女儿已经死了!你快看看他的嫁衣是怎么穿的!」
薛婵一顿,猛然回头看向风雪红色嫁衣的襟口,是左衽!
她目光一沉,对风雪道:「这是死人的穿法,你不知道吗?」
「什、什么?」风雪脸色一白,他从小就被卖到着烟花巷里来,遇上的死人也都光着身子,哪里听说过这样的说法!?
只觉得自己脑中嗡嗡作响,听见薛婵扎在耳边的声音:「那三两银子是买你命的钱!」
风雪浑身都冰凉起来,他开始极快地脱自己身上的嫁衣,好像怕晚了一秒那似火的嫁衣便会烧伤他一般。
「救救我!薛娘子,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风雪声泪俱下,脱完了嫁衣跪在薛婵脚边。
薛婵与楼下的丁香玉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回头道:「把银子给李家放下,收拾好自己的细软。」
风雪便知这是有戏了,连忙含着泪转身去拿东西。
刚转过身,就听见那喜吶的声音吹到了快活楼门口。
风雪浑身一软,收拾东西的动作更加快了。
「我把他扔下去,你接着。」薛婵对丁香玉道,这是二楼,并不算高,丁香玉在下面点了点头。
「风雪郎君,你换好衣服了吗?我可要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