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的兄长是……」
缘一:「可我不能带你去见兄长,再提出这等近似无礼的要求。」
他的兄长是大妖,不是孩子的玩具,哪能让对方说变就变。他要是敢开口……额,头顶隐隐作痛。
说起来,兄长已经一年半没打他了。
不对,什么时候被打是一件好事了?
缘一抛开杂念,继续道:「不过,如果他愿意来犬山看看我这个弟弟,我大概能帮你问问。」
如实相告再交给兄长定夺,而不是越过兄长答应,这是兄弟之间最起码的尊重。
「是,大人。」佐贺笑道,「要是不能,大人不必勉强。早在定下这个主意时,我就有此生无法完成这一件作品的觉悟了。」
缘一:「完不成岂不是遗憾?」
佐贺摇头:「与其以次充好,不如不做。」这是匠人的精神。
闻言,缘一突然发现,接受犬山、庇护犬山似乎并不难。在这段时间里,他与这批老者相处,已经收穫了太多太多。
他们的智慧与通透、追求和心念,让他对自己所坚持的道有了更深的理解。纵使是一次极短的交流,也能让他有新的体悟。
「你的决定,我明白了。」见千春婆婆来了,缘一开口,「如此,退下吧。」
「是。」
佐贺与千春擦肩而过。
明障子半掩,短册窗大开,阳光疏漏。千春看见自家少爷沐在金辉里,白髮泛光,金眸温柔,真如同一位小小的犬神坐在堂中。
「少爷。」
「三岛家主让我问问您,犬山四围的土地是占还是不占?需要等待大京的回覆吗?」
「不用。」缘一道,「占了。」
不需百年,鎌仓转入室町。再过百年,室町没落成战国乱世。有些东西并不需要大京的贵族干涉,犬山偏远,且他还是半妖。
「被妖怪守着的土地,贵族不会有异议。」
妖怪盘踞的土地,跟他半妖犬夜叉有什么关係?
千春笑道:「是后山拉货的那些妖怪吗?」
缘一颔首:「对。」
它们不仅拉车,还得给他看地,否则不用留在犬山了。而他也不曾白用它们,至少在他的地盘上,它们绝对安全。
千春退下后,缘一便再次看起了书册。
打从莫名其妙成了城主,他要学的东西就越来越多了。
偶尔他总在想,大概是城主要做的事太多,所以三岛家主才推给他的吧?
要是有人能接手就好了,他也不想干了呢。一瞬间,缘一脑子里划过产屋敷真和五条流的脸……
彼时,遥远之地。
「阿嚏!」五条流重重地打了个喷嚏,眼角泛红。
「流,以后不要衝我的脸打喷嚏,我可是五条家现役的美男子呢!」
「哥哥,你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流揉揉鼻子,「难怪连狗也嫌弃你。」
「……」
另一端,产屋敷真不知为何心头一冷,喝水直接呛了气管。他剧烈咳嗽起来,霎时让整个和室的人忙到人仰马翻。
「咳咳咳……松……」鬆手!
「主公,你振作一点啊!主公——」声嘶力竭。
产屋敷真:……
……
随着月之呼吸的深入,杀生丸知道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变化。
力量的冲刷与净化,月华的积累与质变,让他的爪牙更锋利、体魄更强健、直觉更敏锐。他能直观地感受到自己在变强,与三年前相比堪称质的飞跃。
如今的他已经能把妖气收敛得滴水不漏,而在练习月之呼吸时,总能进入一种极玄妙的境界。
他能「看到」一些不存在的画面。
并不像缘一的通透世界那般看穿事物的本质,反倒像心眼通窍后「预见」的命运之线。
同是呼吸法,带给人类与妖怪的作用也不同。若说缘一的通透世界是出生自带的天眼通,那么杀生丸的心眼开启譬如后天发掘的心眼通。
这种能力让他具备了窥探生死与命线的资格。只是,相当不好用。
与幼崽分别的一年半载,杀生丸走过不少地方。不过,每当与一些气场古怪的地点接触时,他可以「看见」不少怪事。
重回丹波的大妖墓穴,他「看见」早已陨落的大妖在打架,恍若场景重现。
重回武藏的巫女之村,他「看见」巫女夕垂垂老矣,将死在她六十五岁那年。
若仅是如此倒也罢了,可最近的预见极其离谱,离谱到让他怒意横生!
大妖怪一时好奇去了趟枫之村,结果在看向御神木后,瞳孔地震——他看见,白髮犬耳、着火鼠裘的半妖被一支箭钉在树上,身上爬满了藤蔓。
不像是死了,倒像是封印。
但很快,这个幻影消失了。
杀生丸:……
他本想溶了这棵御神木,可最终仍是住手了。
他思来想去无法理解,犬夜叉虽然是个半妖,实力也不容小觑。三岁能开领域、剑术卓绝,谁能有本事将他钉在树上?
除非……
射箭的人是他。
鑑于他见到的幻影一般确有其事,杀生丸没怀疑其真实性,却仍感到匪夷所思。
大妖怪可疑地沉默了会儿,总觉得哪哪都不对。他确实会射箭,但他从来厌烦带弓和箭筒出行,不如用刀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