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是五臟庙唱空城计的声音。
缘一和犬夜叉相顾无言。少顷,幼崽脸色爆红,缘一实话实说:「不是我。」
「闭嘴啊!」
缘一将幼崽放好,因带过另一个时空的犬夜叉, 他很清楚弟弟口嫌体正的本性。这孩子就是只刺猬,谁来扎谁,可一旦交付信任,他满身的刺都会变成柔软的毛。
是个又莽又可爱的孩子。
「只穿单衣会冷,先把被子盖……」取过被褥的缘一沉默了。
布料是麻,很粗糙。里头塞的棉花不多,由于长期不晒太阳有点潮湿僵硬。若是盖上,还需要犬夜叉用体温去温暖它。
缘一倒是疏忽了,前世岩胜与他的生活质量差异,确实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可他自幼会呼吸法,在与自然交换能量的前提下,对生活所需并不讲究,故而从未抱怨什么。要是真饿了,他总能找到东西吃。
只是,犬夜叉不行。
在通透世界中,犬夜叉的额头虽有个类似狗爪印的斑纹,但它的实质仅是胎记。他转生成了他没错,却没有通透,也不会呼吸法。
为什么?
是因为鬼王无惨已死,「继国缘一」的存在不需要接受天命了吗?
缘一想了很多,手头的动作却是脱下羽织给幼崽裹上:「等我一会儿。」
半晌,他端着一碗热粥回来,小口小口餵给幼崽吃。一两口下去,本还抱着点廉耻心的犬夜叉自暴自弃,顺从幼儿的本能大快朵颐。
「母亲身边的阿系没给你送吃食吗?」
「阿系被打了。」犬夜叉的声音低了下去,「继国彦多……就是我这辈子的老爹,一个连奈落都要自愧不如的混蛋。一个月前他喝多了酒,差点死在敌对武家的手里,活着回来就想杀了我,认为是我生来不祥让他差点死去。」
「结果,他走进院子看见阿系给我送吃的……」
是他连累了阿系。
母亲带走阿系,又一次保护了他。之后,飞鸟来送东西便小心许多,在人渣家主发怒时,她们多是不敢过来的。
月余下来,犬夜叉的日子很不好过。
缘一微顿:「抱歉,让你用我的身份活着,有这样的生父……」
没想到犬夜叉反过来安慰他:「已经很好了,至少我变成了人类。」看向对方头顶的犬耳,「该说对不住的是我,让你用半妖的身份活着,很为难吧?不被人类接受,也不被妖怪接受。」
缘一摇头:「其实,做个半妖挺好的。」
「有什么好,你不用为了安慰我说这种话。」犬夜叉的声音低落了下去,「妈妈为了我,才二十几岁就病逝了。」
「母亲今生是寿终正寝。」缘一道。
犬夜叉豁然仰头,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缘一回忆往昔,目中盛满温柔:「她回归了人类的生活,是受人敬仰的姬君。在三十岁那年遇到了一个深爱她的术士,与之结缘,生下了一个女儿。」
「晚年,她子孙绕膝。我去的时候,她正靠在紫藤花树下给孩子讲故事,她的夫君陪在她身边,他看着她笑,她看到了我。」
「我见了她最后一面,她是笑着离开人世的。」
笑着离开人世……
闻言,犬夜叉的眼泪失控落下。
纵使前尘隔海,十六夜已归尘土百年,可当他听闻她是寿终正寝而非病逝时,那压在心底那么久的遗憾和痛苦终于有了宣洩口,剎那奔涌而出。
是的,就要这样。
让她重归人类的生活,让她收穫被守护的幸福,让她无病无灾地走到人生尽头。
「别哭了……」缘一蹙眉,刚喝完粥,幼崽又体弱,哭到吐出来就不好了。
「又不是我想哭!可恶,你这傢伙!」犬夜叉一边抹眼泪,一边瞪着他,「不要绷着我的脸皱眉头啊,你怎么跟杀生丸那混蛋长这么像,呜呜呜……」
「兄长不是混蛋。」缘一严肃道,「就算是你,说兄长是混蛋的话我也会生气的,他明明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犬夜叉:……
兄长、哥哥?
这居然是从「自己」嘴里蹦出来的称呼?
「你怎么了?」缘一伸手托住他,「脸色这么难看,是发烧了吗?」
犬夜叉抽了抽嘴角:「你跟杀生丸关係很好吗?」
「都说了是兄长。」缘一再次强调,发出凡尔赛狗的声音,「当然很好,我被兄长从小带到大,兄长教会了我用鞭子和爪牙,还送过我小孩穿的和服,带我参加过西国的庆典,在我失控时打醒了我……」
仔细罗列,缘一表示夸兄长的每一句话都是重点,要背的,会考的!
犬夜叉:「这不可能是杀生丸。」
「要叫兄长!」缘一道,「这就是兄长,他是天下第一好的哥哥。」
犬夜叉非常平静:「这真的不是你老爹吗?」还兄长,对待亲儿子也不过如此了吧?杀生丸居然是这种人?
缘一:……
「为什么你对兄长意见这么大?」
「嘁!」犬夜叉别过头,「他打了我两百年,我对他不能有意见吗?」
「这不是看重吗?」缘一道,「我也被兄长打了两百年,你仔细想想,谁能被兄长打两百年还不死啊!如果兄长真的狠心,我跟你不会有机会活到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