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几隻怕是淋了雨冻惨了,一开始还喵呜几声,现在都老老实实缩在毯子里任人摆弄。
「不怕了,不怕了,在我这里没事哒。」
鞮红温声说着,一边打开手机想催催房东阿姨有没有买来她指定的猫粮和猫咪奶粉。其实小冰箱里还有点的她晚上准备做饭的生肉,也能切一点餵他们,只是想着淋了雨,还是吃点温温的东西更好。
黑她的通稿再次跳出,鞮红一愣,掌下小猫咪许是察觉到主人的停顿,奶呼呼的「喵」了一声,唤回鞮红思绪。鞮红浅笑了下,伸手去挠她的下巴,听着小猫咪发出舒服的咕噜噜声,视若无睹地将那条新闻划去,打开房东阿姨的微信界面。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是房东阿姨的声音。
「小姑娘,你现在方不方便呀?」
鞮红连忙应声:「来啦来啦!」
捲帘门打开,外面站着两个逆光的身影。一个是房东阿姨,一个是一名白色西装的少年。
鞮红将人请了进来,少年对她点头后,便拎着药箱去查看猫咪们的伤势。
「哦小姑娘啊,这个小年轻是我在超市里遇见的,你发我的图啊我在超市里找不到,也没听说这里有什么你说的什么宠物医院,然后这个小年轻知道后就说他那里都有,听说你这猫受伤了,就非要央我带他来看看。不好意思啊小姑娘我本来打算给你打个电话……」
房东阿姨在旁边滔滔不绝地解释着,鞮红忙道:「没有没有,我正好需要找医生呢,它们都受了伤,本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啾啾啾~~」
少年的周围不知何时冒出三隻圆滚滚的小鸟,身上斑斑点点像狸花猫的花纹,鞮红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品种的鸟儿,凑过去打量。
却见那三隻小鸟也不怕身为它们天敌的猫咪,欢快的叫了几声,轻巧跳上少年肩膀。
少年分出空来摸摸它们的脑袋,这才消停,好奇地歪着脑袋看少年医治猫咪。
少年手法娴熟,不多时便已处理完毕。四隻小猫咪裹着毯子,舔着鞮红泡好的猫咪奶粉,乖巧地让人心疼。
鞮红捏着钱包走过去:「今天实在是谢谢你,一共需要多少钱?如果……如果太贵我可能一下子给不上,但我有工作,我可以打个欠条,一定会给清的。」
少年站起身,将鞮红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你就住在这儿?」
鞮红被她问的窘迫,但还是点头应道:「嗯。」
少年沉默了会,指了指开始吃猫粮的小猫咪:「四隻,你打算养?」
鞮红依然点头道:「对。」
少年蹙眉:「你知道养一隻猫要花多少钱吗?你……负担得起?」
鞮红低着头,说不出话。
突然有什么东西开始拱她的腿,鞮红低头一看,是一条瘸了右后腿的土狗。
少年看到那条狗,额角都跳了下:「这也是你养的?」
鞮红点点头,蹲下来将它抱在怀里,揉他的下巴:「我在世新街上遇见他的,他腿断了,走一步都很艰难,天越来越冷,我担心他挨不过冬天,就把他带回来了。」
遇见这条狗的时候鞮红还在找工作的路上,她见这条狗在街边一瘸一拐的走着,每一步都好像能要了她的命,迟疑了好久,眼看着那条狗都快消失在转角,她衝到临近的便利店里,买了一条一块钱的香肠,又追上那条狗,将香肠一点点掰断了撒在狗的面前。
这条狗吃了香肠,跟了她一路。
后来,就来到了她的家里。
鞮红没有余钱给他买专门的狗粮,只拿自己吃的饭分出一点,狗狗不挑食,鞮红给什么都吃的很欢,起初鞮红没钱买肉,这狗也跟着吃了一周的素食。
就这么一人一狗依偎着,直到今日。
少年看着鞮红领着那狗去和四隻新收养的小猫打招呼,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第一次见这样的人,住着车库临时改建的屋子,吃着最廉价的菜,穿着地摊上淘来的衣服,却还要把伤残的动物领回家,宁愿自己辛苦,赊帐也要为他们治病,给他们一个遮风挡雨的庇护所。
这样的人,究竟图的什么?
一张名片递到鞮红跟前,鞮红一愣,一时忘了伸手去接。
少年也不介意,说道:「我叫井澜,名片上有我的联繫方式,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直接开口就行。」
然后也不等鞮红回话,直接把名片往鞮红手中一塞,大步离开。鞮红连忙从后面追上来:「我我还没有给你治病的钱!!」
「不用给了。」井澜摆摆手,他肩上的一隻圆斑小鸟扑棱着翅膀飞到鞮红跟前,鞮红忙拿手託了。
「我本来就是做这些的。」
鞮红一愣,不明白他的意思,却又听井澜催促道:「使劲花,还不回来?」
言落,鞮红掌间的小鸟衝着鞮红「咕咕啾啾」了几声,张开翅膀在屋子上方盘旋一周,然后跟着那白色西装的身影一同消失在雷雨初歇的暮霭之中。
鞮红不知道,井澜在离开这条街,行到转角处的时候,驻足停了很久。
井澜也不知道,街道尽头那个蜗居斗室之中,和落下伤残的猫儿狗儿彼此取暖的女子,曾是众星拱月的豪门千金。
她曾穷极奢华,也曾嫉恶如仇,曾「仗势凌人」,也曾躬行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