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啊?」裴吟抬手摸了摸自己冰凉的脸颊,无所谓道,「没事儿,不怎么难受了。」
荆诀没理他,光拿出手机确认了一眼这地方的信号,然后说:「我出去一趟,你吃完联繫我。」
裴吟本来是真没打算留下来吃饭,但一听厨房那边大娘已经切起了菜,裴吟只好点点头,说:「我马上,两口吃完。」
荆诀走后,老太太还在厨房忙活个不停,裴吟听厨房叮叮当当的响声不断,只好扯着脖子喊了一句:「大娘,您炒一个菜就行了,我干吃白米饭都能吃下去一碗。」
「你咋那么多事!」大娘一手一盘菜,砸在裴吟面前,说,「我爱炒几个菜就炒几个菜!」
裴吟:「……」
大娘又问:「你能吃洋葱不?」
裴吟想说「我不挑」,结果刚说出「我不」两个字,大娘就又一铲子当在锅里:「咋不早说,我都放完了!」
裴吟一愣,随后笑了一下,心道这大娘多少有点大女主的意思。
老太太最后弄了四菜一汤,端上来的时候荆诀还没回来,裴吟知道这会儿叫他,他也不会回来,于是猛地扒拉两口饭,问:「您一个人住啊?」
「咋?」
「我就问问。」裴吟没彻底放弃打探楚禾的消息,没话找话道,「我也一个人住。」
大娘哼哼一笑,问:「没找媳妇?」
裴吟觉得普及同性知识这么伟大的责任不应该落到自己头上,于是回答了句:「我这情况找不了媳妇。」
老太太道:「咋找不到,你长的也不差。」
裴吟听乐了,接话说:「我穷啊。」
「穷富怕啥的,能疼媳妇才是好男人!」大娘有着自己专业的分析,认真道,「你老闆那人,看着就不行。」
裴吟一听,赶紧偷着问:「咋不行了,您说说。」
谁料大娘却不上这个当,摇头说:「不在背后议论人家。」
大娘的言论又一次打破了人们对于「农村妇女喜欢说三道四」的固定形象,他吃下最后一口饭,笑道:「大娘,您可太时髦了,我有空还来吃饭。」
「咋?你还赖上我了?没那工夫招待你。」
裴吟一点儿不生气,起身说:「行,那我不烦您了,走了啊。」
大娘一听裴吟要走,脸色又变了变,问:「你老闆都没叫你,你着啥急?」
裴吟乐道:「那我不得有点眼力见儿,还能啥事都等我老闆先说话啊。」
大娘七十多岁了,腿脚不好,但身体倍棒,说起话来一点也不糊涂,大娘听见裴吟这么说,本来乐呵呵的脸突然变的沉重起来,老太太抿了下干瘪的嘴唇,问:「你说实话,你那老闆到底是来干啥的?」
裴吟坦然道:「工作啊。」
「啥工作?」大娘问,「是不是拆迁?」
「拆迁?」裴吟愣了,「为什么这么说?」
大娘明显有话要说,要不是荆诀突然回来,这话很可能就已经说出口了。
裴吟看见荆诀,立刻喜上眉梢,说:「我吃完了,正要去找你。」
裴吟拎起包来,说:「走吧。」
「走不了了。」荆诀说话的语气跟往常有些许不同,裴吟一下收起跟大娘侃大山的閒情,严肃着问,「怎么了?」
「市区下了暴雪,回去的路封了。」荆诀说,「今晚得住这边。」
「……」裴吟着实怔了几秒,他伸出手指,指指自己脚下踩着的地面,问,「这儿?」
「又下雪了?」大娘听见荆诀的话,走过来说,「前几天就听老李说城里下了大雪,还说山上死了人。」
裴吟心里一惊,心道大娘您知道的还挺多。
「不好意思啊大娘。」裴吟笑着跟老太太打招呼,「这来回就一条路,我们能不能……」
裴吟话还没说完,大娘就哼了一声,指指裴吟,又指指荆诀,说:「你可以,他不行。」
裴吟道:「我还没说要干啥呢。」
大娘不屑道:「干啥都不行。」
裴吟干笑两声,随口说一句「我去拿点东西」,然后立刻拉着荆诀出了老太太的小平房。
两人刚一出屋,裴吟就把笑意收了起来,问荆诀:「怎么回事?警官你目的不要太明显啊,这老太太家有什么问题?」
他刚一听荆诀说要留宿就知道不对劲,荆诀没急着回答,而是拿出黎皓刚发来的信息给裴吟看。
裴吟一看,眼睛都直了,他心道还有这么巧的事儿呢,这老太太居然是楚禾的亲奶奶!
「不对啊,我刚才问她,她说不认识楚禾。」裴吟低声嘀咕,「难道楚禾以前不叫这名儿?」
「我让人去查了,你先留这儿吧。」荆诀停顿半秒,又道,「正好她挺喜欢你的。」
裴吟随口答应一声,之后继续看着荆诀给他的资料,微笑地提醒荆诀:「友情提示,这大娘贼腹黑,且力大无穷,她要是知道你目的不纯,很容易拿擀麵杖把咱们两个打出去。」
「不是咱们。」荆诀道,「是你自己。」
裴吟一皱眉,抬头问:「我自己行动?」
「她不是说了么,只让你留宿。」荆诀拿出车钥匙,说,「我去车里等你。」
「……」裴吟抿抿唇,怀疑地问,「市区真下雪了吗?」
「下了。」荆诀说,「但是没封路,你早点完成任务,今晚还来得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