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醒了?」阿尔薇拉抬起手,一根藤蔓便伸了出去,按亮了一盏灯。
灯一亮,江户川乱步才翻身坐起来,慢吞吞地答道:「是呼吸声变得不一样了。」
人在睡觉的时候,呼吸声会变得深沉,而清醒的时候则是轻缓的。
小女巫站在地上,伸了个懒腰,看向他,「这个吊床你还要嘛?」
「要!」小侦探立即回答,并且做出了进一步的要求,「我还想把它搬到糖果屋旁边,放在会议室里不方便。」
不方便什么?不方便你玩吗?要说不方便,明明是进门的客人看着你玩吊床影响才更不好吧?
但刚签订了「不平等条约」的阿尔薇拉无可奈何,只能抹消掉自己的那株藤蔓,又衝着他的那一株指了一下。吊床便自己长了腿一样,打开门,走了出去。
江户川乱步跟在它后边,指着窗边的另一块空地道:「就放在这里刚刚好。」
女巫小姐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点,长了腿的吊床就拍打着叶子赶到了指定地点,把自己种了下去。
新添了吊床的侦探先生再次坐上了吊床,完全就是一隻发现家里新买了猫爬架的猫。
他拎着自己的弹珠和粗点心,挂在了藤蔓适时伸出的枝桠上,满意地拍了拍它。
「你可以夸夸它,它现在听得懂。」阿尔薇拉扯着嘴角,克制住内心的吐槽欲,收起刚完成最后一项工作的魔杖。
江户川乱步勾着桌面上这两天没有看过的报纸,躺进了吊床中,「夸它做什么?」
他侧着脸,看向阿尔薇拉,碧绿的眸子几乎要和藤蔓融为一体,小声地嘟囔着。
「明明最贴心的是你嘛!」
青年并不清晰的声音在办公室中迴响,吓得小女巫连忙环顾了一整圈,确认没有其他人听到才放下心来。
她抓了几下耳垂,愣是一点也不敢看他,只好找到自己的工位坐下。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紧张得要命,生怕与谢野医生或者福泽社长甚至不知道是哪个路人甲突然出现。
他们都不用说哪怕一个字,她都会觉得这间屋子小得可怕。
可到底在担心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为了转移注意力,阿尔薇拉决定找点事情做。
问题是,仔细一想,她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好过上一两分钟就悄悄往江户川乱步那里瞟上一眼。
小女巫默不作声的坐在那里,只时不时地看过来。
这叫人怎么做到不理她?
用余光瞥着阿尔薇拉的一举一动,原本就没有专心玩弹珠的江户川乱步更觉得脑子里什么都没剩下了。
到底是什么让她能苯得让人如此生气的同时还可以这么可爱呢?
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他是打定主意,一定要她先开口问,才会告诉她有什么事可以做的。
但她每一次看过来,都像是在说话。
难道要比谁先坐不住吗?
「乱步……」
「阿尔……」
两人竟然同时开了口。
对视一眼,阿尔薇拉抿着唇,眼神飘忽不定,「乱步你先说好了。」
「不要,你说吧。」江户川乱步坐了起来,看向她。
小女巫摇着头:「还是你说吧,反正你也知道我想说什么才对。」
所以到底为什么,在这个问题上她就能猜得这么精准,在其他方面硬是可以一无所知、毫无所觉呢?
小侦探又气又恼地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指向檔案柜中的檔案纸。
「没有事情做的话,可以把你入社到现在为止做过的事记录一下。檔案都在柜子里,需要样本的话都可以去拿。」
闻言,女巫小姐站起身,抽出几张空白檔案纸,「其他的檔案可以随便拿吗?」
「事务员们应该都重新整理完了,拿完记得放回去就好。」侦探先生躺回吊床中,扯着报纸看了起来。
「世界侦探大赛的内容也要写吗?」
江户川乱步瘪着嘴,一心二用着答道:「写。」
「那刚才开会的时候我说的那些也都要记下来,是不是?」
「是——」特意拖长了声音的回答突然戛然而止。
侦探先生翻身下床,走到她的桌子旁,咬着唇,纠结了几秒才说道:「怎么甩脱追击者的事情就不用写了。」
「啊?」阿尔薇拉愣怔着看着他走到近旁,却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刚迷迷瞪瞪地疑惑着,便恍然大悟一般,飞快地低下头,支支吾吾地应上一句,「知、知道了。」
随即她又说道:「本来……我也没有说得很详细嘛……」连他们其实是一边玩一边「逃亡」的也没有说。
「就算不是很详细,也不许写!」
江户川乱步压着帽子,黑髮中隐约可见他微红的耳廓。
「是是是,都听乱步大人的!」
闷头写字的阿尔薇拉也抓了抓散落的头髮,遮住耳朵和侧脸,满口答应着。
社医室的门不知何时推开了一条缝。
本以为他俩在吵架的与谢野晶子又悄悄地把它关了起来。
她坐回椅子上,继续着自己未完的工作。
不是在吵架就好。
与谢野晶子嘆着气,为今天也没有从小学毕业的同僚们感到头痛。
第3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