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碎牙的刀锋贴着墨黑的长髮削过,犬夜叉不爽地啧了一声,再次挥动铁碎牙,这次比之前用上更大的力量,一击就将周围的人用余波撞飞出去,不省人事。
刀枪散落一地,主殿只剩下他们两个半妖。
奈落哼笑一声,猩红的色泽覆盖瞳仁的浅褐,温润清雅的面容变得妖异阴森起来。
「你想砍了我吗?」
他放下手,游刃有余的模样让犬夜叉无比火大。
「戏弄人类就这么让你感到愉快吗,奈落?!」
「戏弄?」奈落的神情似笑非笑,「我可没有戏弄这座城池里的人类。」
「和你想的相反,犬夜叉,」他弯起唇角,微微压低嗓音,「我给了这些人他们想要的一切,復兴没落的家族,重振所谓的荣耀,将这片领土变得比之前繁荣数倍。」
奈落侧了侧头:「上一代的领主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如果没有我,这个国家早就陷入分崩离析的战火。」
「在这乱世之中,没有性命之虞,还能侍奉仁慈的主公,我给了这些人类他们想要的一切,所以他们才愿意为我鞠躬尽瘁,甚至是献上性命。」
犬夜叉愣了一下。
奈落没有趁着这个空隙发起攻击,他欣赏着犬夜叉愕然的神情,居高临下地再次开口:
「养狗的方式,需要我教你吗,犬夜叉?」
犬夜叉终于勃然色变。
「奈落——!!!」
妖气的涡流发出刺耳的摩擦,瘴气汹涌而出的那个瞬间,戈薇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等一下,犬夜叉——!!」
挥刀挥到一半的犬夜叉生生停住动作。
奈落转过头,纱织朝这边跑来,因为来得急了一些,她连额头上的退热贴都还没有撕下来,穿着单薄的寝衣赤脚踩在迴廊上。
黑暗的瘴气回到体内,奈落收起涌动的妖气。
纱织跑过去,人类模样的城主没有露出触手,她揪住一小撮垂到奈落腰际的黑色长髮,凶巴巴地问他:
「你干什么了?」
「……」奈落移开视线,似乎冷哼了一声,「我什么都没干。」
抱住戈薇的犬夜叉闻言怒瞪奈落。
但奈落没有理会犬夜叉,连眼神都不再施舍一分。
他抬手碰向纱织的额头。
「这是什么?」
纱织:「……退热贴。」
奈落将那个东西撕了下来扔在地上。
纱织:「???」
她还来不及问些什么,奈落将外衣披到她肩膀上,随手一抄将她打横抱起,转身就朝内室走去。
「等等!」
犬夜叉还想追上去,戈薇扯住他的手臂。
「算了,犬夜叉。」
「……为什么?」
「我在这个城里待了一天。」戈薇没有直接回答。
她顿了顿,问道:「你来的时候,有见到这里的城下町吗?」
夕阳西下,绚烂的晚霞染红了苍穹。
厚重的城门嘎吱开启,守在两侧的武侍一脸不情愿,戈薇和犬夜叉穿过整齐的街道,不远处的水田映出日光的余晖,风中传来稻花的香气,景色一片平和。
水车慢慢转动,道路旁边有几个小孩子停了下来,好奇地盯着犬夜叉的耳朵。
不用担心夜晚遭到妖怪袭击,不用担心带着火把出现的盗贼或士兵,错身而过的人们偶尔会笑着打一声招呼,见到第一次出现在这片领地的陌生人也会投以善意的视线。
「……真是令人感到一股恶寒。」犬夜叉嘁了一声。
「没想到奈落那傢伙也能伪装成好人的模样。」
戈薇应了一声,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他居然做得非常好。」
她转过头,犬夜叉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语气彆扭地开口:「怎么了?我的脸上有什么吗?」
「……不。」戈薇笑着摇摇头。
她收回视线,看向晚霞绵延的天边。
「我只是在想,几十年后这个地方也会像现在一样吗。」
夕阳的余晖笼罩庭院,清澈的池水映出如火燃烧的天空。
纱织的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奈落将她放了下来。
迴廊的木地板光滑平整,染着白昼微烫的余温。
纱织赤着脚走在木地板上,她很喜欢那种脚踏实地的感觉。拂过庭院的微风轻柔舒缓,下过雨后的空气带着泥土湿润的气息,混杂着庭院里的花香。
她从眼角的余光中瞥到什么,轻微的震动声一闪而逝。
忽然停住的小小声音,被奈落拢入手中。
他似乎原本并没有想这么做,手指收拢,回过神来时已经做出莫名其妙的举动。
阴红的眼目微敛,他的表情有些不快,近乎嫌恶。
「你手里的是什么?」
在他碾碎手中之物的前一刻,纱织好奇地凑了过去。
「……」
在她的注视下,许久,奈落慢慢摊开手。
一隻红蜻蜓,畏畏缩缩地停在苍白的掌心里,被奈落身上的妖气压制着,动弹不得。
……
纱织忽然抬起头。
她并没有告诉过奈落那首歌的含义是什么。
因为思念家乡,她曾唱给他听的那首歌,奈落不可能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他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