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一个勾着背的老和尚正费力的将落叶铲进手中的竹筐里。
一老一少在院中忙的热火朝天,伴着枝头啾啾鸟雀的鸣叫声,倒让人心头平添了几分春意盎然来。
「和朔,」但德慈大师的呼唤声打破了这祥和的画面。
被唤和朔的小沙弥回头瞧见德慈大师,本来欢快的模样立刻规矩了起来,只见他扔了手中的笤帚迈着紧凑的步子双手合十的小跑着过来,恭谨的应道:「德慈师傅。」
德慈大师询道:「住持是否做完早课?」
「回德慈师傅,住持昨日还道今日闭关,是以小僧不曾打搅。」
德慈大师颔首,吩咐和朔道:「你去敲门,就说韦施主一行有要事相商。」
和朔「哎」的应了一声,小跑着前去了。
「德善大师在闭关,我们这般去打搅是否不妥?」
宋真清忽眨了眨眼发问。
「无妨,我佛讲的便是随缘二字,并没有俗家所谓的打搅一说。」
德慈大师合掌回道。
宋真清点点头,心道这德慈大师难怪能做到一寺监院,当真是活的通透。
「德慈师傅,德慈师傅……」
两人正说着话,却忽闻惊呼乍响,「德慈师傅……您快来,快来……」
浓重的哭腔尖锐又锋利,惊的几人耳膜颤了颤。
抬头一瞧,见正是刚刚前去的和朔又跑了来,他脚步踉跄,满脸张惶,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成何体统?如此慌张。」
德慈大师见状厉声叱道。
「德慈师傅,德慈师傅,」和朔被德慈大师吼住,惴惴不知所措,但他到底年纪尚小,此刻面上已是鼻涕一把泪一把,住了脚在德慈大师严厉的目光里喏喏道:「师傅死了……」
「什么?」德慈大师闻言大惊,「你说什么?」
「是,我,哦,」和朔有些语无伦次,「小僧方才唤了师傅好些声,师傅都不应,小僧一推开门便见师傅倒在矮榻上,还,嘴里还流血……」
和朔用袖子偷偷抹了抹眼泪,手指哆哆嗦嗦不停的颤抖,看模样像似被吓得不轻。
「走,去看看,」德慈大师神色大变,也不待和朔说完,便一摆袈裟紧走几步朝德善大师所住的禅房而去。
宋真清韦无冕几人紧随其后。
待来到禅房,正如和朔所言,就见德善大师倒卧在蒲团一侧,他面色发青,嘴角的血迹已有几分干涸,透着一股子怪异的黑色。
德慈大师先是探了探德善大师的鼻息,轻呼了口气道:「还好,一息尚存。」
言毕,他又回头对金不换道:「方才见这位施主是个会医术的,不知可否……」
就在德慈大师说话的功夫,金不换已将手探向了德善大师的脉,不多时他便收了手,面上却显现出几分诧异来。
「如何?」宋真清见状忙问。
「住持被人下了毒,」金不换道。
宋真清本就有几分猜测,所以也不惊诧,只问道:「可知是何毒?」
甭管是谁下的毒,如今救人要紧,但在救人之前,得先弄清德善大师中的是何毒。
这也是德慈大师所关心的,遂也忙点头附和道:「对,是何毒?」
金不换的神情却比方才凝重了几分,他看着众人投来的期盼目光,说道:「此乃西域奇毒,毒不是不可解,只是……」
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住了,拿眼睃寻着众人,最后才将目光停在了德慈大师身上。
「施主但说无妨,」德慈大师以为金不换担忧天龙寺没有解毒的药材,「前些日子,皇上曾赏赐天龙寺一些上好药材,施主儘管列了单子,贫僧这便让人去取来。」
「非也,」金不换摊了摊手道:「所谓奇毒,便是它的解药非一般药材可解,此毒本就是西域三十六种至毒所制而成,至于住持为何留着一丝脉息,皆因下毒之人特意而为。」
「此话何意?」德慈大师不解。
「意思就是,此毒非下毒之人心头血不可解,也即是,住持的命全掌控在那下毒之人手里。」
金不换也很无奈,他当初为救小树寻遍千山万水各种药毒之材,他之所以能识得这西域奇毒,皆因他曾见过被此毒毒死之人。
「此毒非下毒之人心头血不可解,但也只有五日时光,五日之后还未得到那人心头血,中毒之人必死无疑。」
「那凶手为何这般费事?」宋真清拧眉道。
想杀人直接毒死算了,为何还要留一丝脉息等那五日呢?
「这就不知了,」金不换后退开来,他只管诊脉,至于毒害住持的凶手是谁便不归他管了。
「住持所中当真是西域奇毒?」一旁德慈大师沉吟问道。
金不换颔首,「定然不假。」
「西域……」
德慈大师咀嚼这二字,一时间神色莫辩,他似乎想到什么,但不过瞬间,他的神情又恢復如常,思量片刻,他一扬手,招来了小和朔,「从昨日到今早,都有谁进过住持房内?」
这也是宋真清想知道的问题,遂也支棱起了耳朵看向和朔。
和朔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胖胖的脸颊仍夹杂着恐慌,听闻德慈问话,将头埋的低低的回道:「只除了和明师兄,并未有他人再进过师傅房间。」
德善大师虽身为寺内住持,但徒弟并不多,只除了眼前的小和朔之外,另外一位便是和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