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家长辈关心则乱,你不是一向自诩聪明,怎地也不相信花兄的直觉?」顾客慈纳闷道。
陆小凤摸摸鼻子,事实上在这点上他已经自我反省一天了。
花满楼的耳力很好,陆小凤的声音他其实听得一清二楚,知道陆小凤是不想让自己再度叙述惹来心伤,心下微暖,只不过他当下的忧心却并非单单因为铁鞋大盗的事。
「其实还有一事。昨夜我去找父亲,这才知道桃花堡的密室里保存着一尊来自西域的信物。那是一尊玉佛,乃是瀚海国国主曾经託付给父亲的信物。最近桃花堡内怪事频发,铁鞋大盗又再度重出江湖。」花满楼顿了顿,「瀚海国的国主已然有半年之久未曾与父亲通信,父亲疑心可能是瀚海国出了内乱,如今恐怕是有人盯上了这尊瀚海玉佛。」
「瀚海国……西域的?」顾客慈若有所思地转过身面朝花满楼,看了看花满楼怀里的雪貂,「要不然这样,我帮花兄解决瀚海国的事儿,作为报酬,花兄帮我一个忙如何?」
花满楼面露诧异正要说话,却见顾客慈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牌绕在指间晃了晃。
陆小凤见到那令人头大的熟悉物件当即嘶了一声,拿过那玉牌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翻看了一圈,不敢置信道:「这是真的罗剎牌?怎么会在你手上?」
想了想当初玉罗剎说的他有一个全武林都不知道身份的儿子,陆小凤怀疑道:「你该不会是……」
「我与玉教主有点交情,此番下山有些旧事要处理,这是玉教主从他儿子手里借来先让我用两天的小东西。」
顾客慈轻描淡写道,没有说出与玉罗剎的关係,更没有说玉罗剎真正的儿子究竟是谁。
「小东西?」陆小凤心有戚戚焉地将那曾经惹得半个江湖腥风血雨的罗剎牌塞回顾客慈手里,「算我求你,你可收好这号令西域的小东西吧,别再让这玩意流入武林嚯嚯人了。」
顾客慈转向花满楼,又道:「我与花兄是朋友,朋友之间本就是在麻烦中彼此熟稔。瀚海国的事对我来说或许只是说句话便能解决的小事,而我要请花兄帮忙的可是件大事。本就是我占了便宜,花兄若还要推脱,便叫我有些不知如何自处了。」
花满楼无奈地笑笑,只得应了下来,问顾客慈道:「不知顾兄想让七童帮忙做什么?」
顾客慈敛目正色道:「养孩子。」
花满楼唇角的笑意一僵:「?」
陆小凤身子向后仰,下意识地想去看已经走进内院的东方不败,转头压低声音对顾客慈道:「你哪来的孩子?收的徒弟还是……」
顾客慈嫌弃地瞥了陆小凤一眼,抬手将花满楼怀里四脚朝天的貂翻过来,嘆气道:「貂没个貂样……」
花满楼缓缓低头,感受着怀中小火炉一般的毛绒绒小身体,福至心灵:「顾兄说的孩子莫非指的是……」
「对,就是它。」顾客慈理所当然道,「他跟在我和东方身边性子有些左了,整日里打打杀杀的,时间长了恐怕日后再难改回来,我想着送到花兄身边,让花兄替我们养一阵。」
陆小凤表情古怪,面前这一副场景活生生便是无奈操心的老父亲将自家无法管教的孩子送去给书院好脾气的教书先生——如果忽略孩子是个毛绒绒的雪貂的话。
花满楼却是微微笑开,全然没有因为被託付教养一隻貂儿而表现出异样,似是想了想,然后对顾客慈点头道:「我明白了,过几日父亲寿宴散去,我会将貂儿带去百花楼,那里有很多花,还有南来北往的不少客人,很多故事,貂儿应当会喜欢那里。」
顾客慈鬆了口气,语气十分真诚:「多谢。」
陆小凤:「……」
真就一个敢送,一个敢收?
而且听花满楼的那语气简直不像是养了只貂,倒像是收了个学生。
此时花满楼怀中的雪貂竟然像是听懂了两人的话一般,原本趴着的姿势顿时转为在花满楼的手臂间正襟危坐,两隻小爪子抱在一起像模像样地朝着花满楼拜了拜。
花满楼到底看不见,也想像不出怀中雪貂的动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顾客慈站在旁边欣慰地看着面前的一幕:「它在行拜师礼。」
花满楼顿时笑弯了眼睛,抬手撸了撸雪貂的小脑袋,轻声道:「乖。」
面无表情的陆小凤:「……」
到底不正常的是这两人,还是我自己?
——
深夜,顾客慈抱着东方不败,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閒聊。
东方不败喜欢靠在顾客慈怀里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时的放鬆,听顾客慈说到雪貂的事,出声道:「花满楼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
雪貂跟在顾客慈与东方不败身边久了,貂脑袋里的思想其实早就深受两人影响。如今缺的只是对人性的认知与对人的偏爱。
顾客慈想要一个对人心存善意的主神,再也没有比对世间万物都充满喜爱感恩的花满楼更为最适合的人选。
顾客慈轻抚着东方不败的长髮,柔声道:「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不太想让它跟着我们去宸王陵。」
东方不败微微闭着眼,唇角微动:「可是想起什么了?」
顾客慈嗅闻着东方不败发间的冷香,顿了一会儿才道:「没有,只是一种下意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