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弼继续吸烟,吐出一口口白雾,神色阴晴不定,一看心情就很不好。
刘兴给他出主意:「二爷,若她真敢派人来,咱们给她点颜色瞧瞧!」
刘弼斜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哦,你要给她什么颜色瞧瞧?别忘了,她是主家夫人!」
话是这样说,但刘弼若是完全不感兴趣,根本就不会这么问。极为了解他的刘兴立即嘿嘿笑着说:「让她派来的人当众出丑,看他们还好不好意思呆在码头吗?呆下去也没法服众,只能自己滚蛋。」
「行了,你考虑的事都是多余的,她暂时还不敢把手伸到老子这里来。」刘弼淡淡地睨了他一眼。
刘兴立即高兴地说:「小人就知道,她一个女流之辈岂敢跟二爷对着干,二爷这些年来为了齐家码头费心费神,劳苦功高……」
刘弼心里装着事,今日无心听他吹捧,等他讲完才说:「给你安排一个任务。将码头上所有齐家仆、僱工全统计一遍,再将各铺子的情况也整理一下,还要船队的出航记录这类的,全部整理好,送到我这里来。什么能记上去,什么不能记上去,你心里应有数。」
刘兴嘴巴张得鸭蛋那么大,不解地说:「二爷,这……弄这个做什么,瞎费功夫。」
「夫人要的,让你去办你就去办,一个月内交给我过目。」刘弼没好气地说。
刘兴眉头中间挤得能夹死蚊子了:「夫人要这个做什么?閒得无事做?」
刘弼瞪了他一眼:「你长长脑子。无缘无故的,她突然跑来查这个,指不定发生了什么事呢。你安排人去打听打听夫人最近的动向,别是有人在夫人面前说了什么。」
刘兴也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好,小的这就去办!」
——
同一时间,马车里,许殊也跟小兰聊起了刘弼这个人:「你觉得刘管事怎么样?」
「精明能干,说话办事很周到。」小兰觊了许殊一眼,试探地说道。
许殊点头:「没错,还有吗?」
小兰有些吞吞吐吐的:「奴婢觉得,觉得……」
「说,马车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没什么不能说的。」许殊鼓励地看着她。
小兰心一横,直说了:「奴婢感觉他笑得好假,感觉不是那么的真诚。」
许殊笑了:「你说得没错。」
小兰虽然年纪小,阅历浅,看不透刘弼的伪装,但女人的直觉还是很准的。
得了许殊的肯定,小兰小心翼翼地问:「夫人,这个刘管事是不是有异心啊?奴婢感觉他不是很听主子的话。」
许殊盯着小兰看了几息。这个丫鬟忠心耿耿,对原主、对齐晶晶和齐家都极为忠心,而且人也还算聪慧,倒是值得培养。若她能成长起来,以后陪在齐晶晶身边,也多个助力。女子在这个世道本就不易,更是应该相扶相持。
打定了主意要培养小兰,现在正好有空,许殊便将事情掰碎了讲给她听:「没错。他怕我安排新人过来分他的权,所以一开始对我布置的事情推诿拖沓,试图蒙混过去。直到见事情拖不过去,才不得不应承。」
小兰就不懂了:「夫人,你吩咐他的事并不是什么难事、大事,虽是繁杂了一些,可也不用刘管事亲自处理,他只需要交代下面的人去办就行了。为何这点小事还要推三阻四呢,太不把夫人放在眼里了。」
许殊却摇头说:「他拒绝不是因为没把我放在眼里,而是怕我探查,码头上必然有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所以他不想我安排新的管事过去,一是怕我分他的权,二也是怕出了什么纰漏吧。」
刘管事的反应让许殊确认了这一点。他一开始是很不情愿,后来听说她要派人来了才妥协的。
许殊要资料是假,其实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试探刘管事是否知晓。目前来看,刘管事应该是脱不了干係。这也很正常,他是码头上的大管事,统管码头的一切事宜,想在他眼皮子底下瞒住他,何其困难?
「瞒着夫人?他莫非干了什么了不得的坏事?」小兰惊讶地问道。
许殊摇头:「这就不知道了。只能想办法,慢慢查。」
小兰拧着眉头:「可夫人已经答应不派人过去了,这怎么查呀。」
许殊托着下巴,轻笑:「你猜猜,猜中了有奖!」
小兰抠了抠脑袋,绞尽脑汁地思考起来。
许殊含笑看着她,没有多说。其实办法很简单,那便是修路队。既然明着派人去码头这一招行不通,那就只能暗着来了,这样还不容易引起刘弼的警觉。
许殊提出修路,首先是码头到玉州城这段路虽然修过了,可到底是泥土路,而且也不是很宽,仅容两辆马车并行。可能在古代来说,这样的路已经是不错了,但对于一个货运发达的码头来说,远远不够。将道路修得更好,拓得更宽,对码头的发展有利无害。
另外一个目的就是顺理成章地往码头塞人。码头上虽然人来人往,陌生的面孔不少,但这到底是个人口流动性极小的时代,陌生的面孔太打眼了,很容易引起旁人的警觉。修路就不一样了,人很多,而且有名正言顺的藉口呆在码头。即便刘管事有所怀疑,但他也搞不清楚这些修路的人当中到底谁是许殊安排的人。
这种事怎么也得安排机灵信得过的,许殊决定回去找齐管家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