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此时安静得计算,有几个匠人更是拿出了演算纸就地记录,夏安然看到白玉堂同展昭二人还在匠人们的指示下以绝妙的轻功,在楼上上蹿下跳往上头贴着指示标记,以方便投石机兵士调整角度训练工作精度。
他家白三少动作可灵活可轻巧,倒是看不出前几日那副不快模样。
夏安然微微笑了一下,侧转过身下了楼房。
见夏安然下来,白玉堂在空中一个急转,落在他面前「先生,你怎的下来了?这儿灰大。」
此时夏先生看着白三少的眼神别提有多慈祥啦,他拍拍白玉堂的肩膀说「楼外面虽然经过强拆,只是里面难免还有机关、□□,你得同他们说一声,里头东西咳千万莫要再动为好。」
「我知晓。」白玉堂眸色黝黑,他微微偏头看着冲霄楼的眼光冷淡「这样的楼,我等也没兴趣去碰,没得脏了手。」
闻言,夏安然笑了一下「我还真怕你被其中机关迷了眼,对了,待到楼拆的差不多了,你便直接放一把火把它烧了吧。」
「烧了?」白玉堂正要反驳他才不会为了一两个机关去沾手这玩意,听闻夏安然的话之后凤眸因吃惊微微瞠大,他扭头看看正在被强拆的冲霄楼,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直接……烧?」
「那可能不成,我等等拨一些燃料过来。」以为他在质疑直接点火可能烧不起来的夏安然摸了摸下巴「撒一些油再烧吧,只是你得小心些,莫要将边上的王府给烧了,实在不行分批烧便是。不用一次到位。」
「可……」白玉堂稍稍犹豫了下「这里头的东西便不管了吗?应当还有一些证据……」
「不管了。」夏安然双手插在袖子里头,淡淡说道「其中牵扯定然不小,没必要查的过于清楚,免得当真引得狗急跳墙也没甚意思,时间还多着,慢慢清算便是。」
白玉堂看着以及其随意姿态说出这般话的老师,忽而沉默了一下「先生。」
「嗯?」
「我……还是不喜欢朝堂。」青年眯了眯眼,他看了眼还在帮忙的展昭,然后说「我不喜朝堂对弈,也忍不下这一口口的窝囊气,我可能……不会像二哥一样。」
夏安然笑了。
「你又怎知你二哥心意?」
「唔?」
「你想做什么去做,我同你二哥会给你守着后头的。」
白玉堂深吸了一口气「即便我只想上战场」
「是。」
「即便我……想夺回燕云之地?」
「你以为你当年的题目是以哪儿为原型的?」青年微微偏过头看他,俊秀的面庞在灰尘之中若隐若现,唯有杏眸如点漆般明亮「你二哥在你面前排演过了十遍不止的地方,我可不信以你之资,至今不曾发现。」
白玉堂眼睛亮了,此时他之前的猜测均是得到了证实,简直可谓喜不自胜,他深深吸了口气平復了下心情「果然。」
「开心了?」夏安然指指一个人上蹿下跳的展昭「快些去帮帮人家吧,展护卫快要忙不过来啦。」
「我才不去。」白玉堂话虽这般说眼睛却扫了过去,夏安然简直要被这教科书似的傲娇给逗笑了,他退了人一把「去吧,你们不是兄弟吗?」
白玉堂又哼了两声诸如「谁和他是兄弟」「我们不过同僚而已。」「臭猫」的话,足下却是一点几个起落便蹭到了展昭身旁,远远的,夏安然便听到白玉堂的调侃「我说展大人,你这么快就累啦?猫不亏是猫,体力真差,」
展昭气息微急,语气中却带着笑意「烦劳五弟了,是展某修炼不到家。」
「行了行了你去歇息歇息吧,剩下的让我来,大晴天的,既然是猫,还是找个地方去晒晒太阳捉捉虱子吧。」
「……五弟你家的猫……身上有虱子?」
「怎么可能?五爷家的猫可干净了!上次你不是还洗过?如果有虱子也是你没洗干净!」
「可是那已是很久以前………………」青年的声音略带犹豫,话末却是轻带笑意「五弟你家的猫,洗的可不够勤快呀。」
白玉堂:!!!!
正当二人互相斗嘴之时,忽而听闻背后轰然一声,随后是匠人们慌乱却也带着兴奋的叫唤「撤开撤开,楼塌啦。」
二人应声回头,便见雕栏画栋之间,本已被击打得破破烂烂的一幢高楼缓缓倾倒,木材砖块坠落到地面上铺开一片,匠人们拖着投石器忙不迭后退到更安全的距离。
此次楼塌突然,众人措手不及之下便有些慌乱,画影出鞘,白玉堂横劈而出,锋芒刀锋破开弹射而来的一块碎砖,同时展昭默契出手,将叽叽咕咕认真做笔记,要数据不要命的一个匠人往后头拉上一些。
二人一个眼神交汇足下一点,便冲入人群之后帮忙。
与此同时,靠在门口将将踏出脚的夏安然眼前忽而闪过一道画面,满月在天,银辉反射在刀刃上映出白惨惨的光,他视线所及便是一滩血泊,视线晃动了一下,男人们粗嘎的笑声带着嘲笑和讥讽,他感觉到自己胸腔充盈着愤怒和无能为力,有人将他拾起,笑着献给了另一个男人。
那人周身的骯脏和罪孽,却举着他说天命所归。
他不想再看,便闭上了眼,一梦便又是千年。
他缓缓睁开眼,便听白玉堂随风传来的呼和声「展昭,你拿那个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