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当然有!」杜晟抹了把眼泪,直起腰伸着手指头胡乱在空中指点,「就是引起我家火灾的那个火摺子,陆如音——不,是叶予安他们家也有个一模一样的,不信您可以去他们家搜一搜。把箱子柜子全砸开,肯定能找到!」
听见这话,曾干嫌恶地皱了皱眉头,严肃道:「如果有必要,我们会申请搜查令,但现在可不兴□□烧那一套了!」
「是是是,您说的都对。」杜晟自觉失言,忙不迭地点头,「现在咱们不兴那一套了,咱们是文明人,就应该用文明的办法。」
但他又担心曾干不知道叶予安是谁,赶快补充道:「叶予安是隔壁动物研究所的,也是陆如音的姘头!这俩人天天出双入对,败坏社会风气!」
曾干笔下一顿,眉头拧得更紧了些,冷声道:「据我所知,陆同志和叶同志是正常的对象关係,你不要因为个人原因而诽谤别人。」
杜晟喉头一梗,这个公安怎么老向着陆如音他们说话!
其实并不是曾干向着谁说话,他只是公事公办。
接下来曾干又问了几个例行问题,杜晟每次都是答着答着就跑偏了,说陆如音在单位里资本家大小姐做派,又说应该如何对付这种人。比如游街、扫厕所、抄家……
曾干越听眉头拧得越深,最后丢给杜晟一句:「这位同志,请你不要打着维护社会公平的旗号来满足自己的私心。失火的事情我们会调查清楚,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犯。」
如音这边。
回到文化局以后,如音让叶予安把掉在水瓮里的火摺子带上,打算即刻就去找公安反应这檔子事。可还没等他们出门,穿绿色制服戴大檐帽的公安同志竟然找过来了。
「陆同志,你和叶同志昨天下午下班后去了哪里?」曾干还是没什么表情,手里拿着个小本,但态度却温和不少。
「昨天我们在西区的叶宅。」如音也不知道杜晟家里失火公安同志为什么要特意找自己问话,可能是例行盘问?那正好,她可以反应一下杜晟的事。
「叶宅旁边有家供销社你们去过吗?」
这话一出,如音便察觉出不对味儿来,但还是非常配合地点点头:「去过。」
「你或者叶同志有没有在那家供销社买过火摺子?」曾干继续问,手中的记录不停。
「没有。」如音回答,但话已经问到这个份上,她不得不也反问一句,「公安同志,我能知道您为什么要这样问吗?」
曾干犹豫了下,其实从私心上来讲他压根不相信杜晟的鬼话。但秉着公平公正的态度,他仍旧紧绷着脸回答:「杜晟同志怀疑是你和叶同志一起故意纵火,才引起他家的火灾。」
这下轮到陆如音愣住了,她万万想不到杜晟能如此不要脸,居然颠倒黑白。
「凡事要讲求证据,杜晟这么讲可有什么证据吗?」如音不卑不亢,黑亮亮的眼睛直视着曾干。
如果说起初她只是怀疑那个火摺子是杜晟扔进来的,那么现在却可以完全肯定了,否则杜晟怎么会知道叶宅也有个一模一样的火摺子?
其实曾干也认为杜晟刚刚的一番话漏洞百出,但正因如此他才得多找几个人把事情的全貌了解清楚。
曾干:「杜晟同志说叶宅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火摺子。而且紧邻叶宅的一家供销社里就有这种火摺子出售。」
说这些话的时候曾干仔细打量着如音,只见她神情自若并没有心虚的模样。
「公安同志,杜晟是在说谎,分明是他昨天下午想要在叶宅放火,结果把火摺子意外扔进了蓄水池里,我和予安才倖免于难。」如音言简意赅地把昨天和今天的事情都说了。
曾干闻言又皱起了眉,看来这案子比他想的还复杂一点。他问如音要了那个掉在叶宅的火摺子,让人拿回去和杜晟家的进行对比,果真一模一样。但这却并不能证明杜晟说的就是实话。
「我们已经有同事去杜晟说的那家供销社调查了。」曾干说完顿了顿,试探道,「听说那家供销社距离叶宅很近。」
如音依旧不卑不亢:「我相信同志您会给我们一个公道。」
曾干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又过来一会儿,前去供销社调查的同志也回来了,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洪香梅和她男人。
「同志,昨天就是这个人在我们供销社买了火摺子。」洪香梅指着照片上的杜晟肯定道,「而且我男人还说昨天他回家路上还看见这个人在叶宅外面鬼鬼祟祟。」
李旺道:「昨天下班后,我和几个同事骑自行车回家,路上看见这个人在叶宅外面鬼鬼祟祟,我本来想喊一声,结果他一看见我们就骑车跑了。」
李旺是洪香梅的丈夫。
曾干问:「你和你同事都看见了?」
李旺点点头,把几个同事的名字也报上来,曾干便又找这几个人问了话。
因为杜晟身材矮胖,又长得肥头大耳,脑袋还秃,所以很好辨认。李旺的几个同事也纷纷认出他来。其中一个眼神儿特别好的还回忆说:「这人当时骑了一辆飞鸽牌二八大槓自行车,穿的是绿色尼龙裤和米白色夹克。」
他说得这些信息全都能对上,且这人是在钢铁厂上班,和文化局的人没有半点交集,所以更坐实了杜晟曾出现在叶宅周围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