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会。」穆唯昭改坐为跪,深深拜了下去,「学生拜谢皇上为学生做主收回赐婚旨意。」
天仁帝长到这么一把年纪也是头一回见这样的人, 他忍不住摸着下颌的鬍鬚道,「你又知道了。」
穆唯昭起身道, 「皇上既然肯主动出来见学生, 便说明皇上已经了解事情真相, 若皇上一意孤行怪罪学生此举,早就将学生关入大牢。皇上种种足以说明皇上是明君,会为学生做主。」
天仁帝笑着点头, 「准了。」
说完天仁帝转身便走,走了几步又回头,从手上拽下一颗扳指扔给穆唯昭,「送给你未出世的孩子了。」
「皇上等等。」穆唯昭紧走两步,「在此事中最受委屈的不是学生未出世的孩子,而是学生的妻子,皇上还是多送一个吧……」
天仁帝就没见过如此顺杆爬的人,从身上摸了摸发现也没合适的东西便道,「没了, 滚蛋。」
穆唯昭不在意的笑了起来,又道, 「学生还有一个请求。」
天仁帝有些不悦,「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不, 学生要说的是, 学生已经中状元了,官就不当了。学生答应过妻子要 回乡办个书院的,现在名头也够响了, 也该兑现承诺了。」
他说的理所当然,险些没将天仁帝气死。
方才天仁帝还在心中得意他将得到一个好的官,将来兴许能到大理寺去办差,结果转头这人就说不当官了。
天仁帝神色复杂的瞧着他,「若朕不准呢?」
穆唯昭遗憾道,「那学生也只能翘班了。」他说的大义凛然,「皇上可能不知,如今民间的书院良莠不齐,我沂州府向来是读书圣地,像今次春闱前三甲就有两人出自沂州府,所以学生想回沂州府开办书院,为大周培养读书人。」
「大周不缺书院。」
穆唯昭笑的得意,「但死读书的多,会读书的少。」
听他这样说天仁帝又来了兴趣,指着皇宫道,「进去聊聊?」
穆唯昭摇头,「不了,学生虽然没做过官,但知道如何有效率的学习,皇上身强体健,如今也是国泰民安,并不少学生一个。」
天仁帝气的直瞪眼,哼了一声却没说话,径直离开了,也不知是否准了穆唯昭的请求。
穆唯昭站在原地瞧着天仁帝的背影道,「您是个好皇帝,比我好……」
「你为何不愿做官?」顾长卿眉头皱着有些不解,「你难道就不想封妻荫子?」
穆唯昭这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个顾长卿呢,他不答反问道,「你觉得这些真的就是女人想要的?」
顾长卿面露疑惑,「有谁能抵抗得了这些。」
「云珠啊。」穆唯昭笑的得意,说起薛云珠时眼中也全是笑意,「她就不稀罕啊,我们说好了,等开了书院,我们找人看着,我带她出去游山玩水去。」
听他如此说顾长卿也不知说什么好了,穆唯昭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如今若稀罕怎么拒绝了榜下捉婿?」
「不是一码事。」顾长卿皱眉,上一世他开始是拒绝的,后来薛云珠失踪的消息传来他也很是焦急,谁知到最后却只找回她的尸体,在那时起他便接受了卢琳,后来的确官运亨通,夫妻表面上和睦,但他知道他的心里一直放不下薛云珠。
后来他记起了上一世的种种,可惜这一世他竟连开始的机会都没有,薛云珠就已经另嫁他人。
但对比起来,他做的的确没有穆唯昭好。
穆唯昭笑看着他,「一样的,我们的心是一样的。」
说完穆唯昭拍拍身上,看了眼夜幕道,「回吧,我此行目的已经达成,过几日也该回去了。」
顾长卿没有言语,看着穆唯昭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半晌挪不动一步。
才刚准备回客栈,就见一人过来道,「顾探花,我们卢大人有请。」
穆唯昭回到客栈时,客栈里住着的一应举人和进士都还未睡,聚集在客栈大堂内等着他回来。
等他一进客栈,众人纷纷围聚过来询问后面的事。
穆唯昭朝皇宫的位置拱拱手,感动道,「圣上果然是被奸人蒙蔽,以为在下尚未婚配这才好心做媒,在了解实情后圣上便收回了成命。」
「那便好,皇上英明。」
客栈内一派祥和,纷纷感慨圣上是千古名君。
穆唯昭低头咳了几声,几个进士忙催着他回去休息了。
待穆唯昭回房了,外头的人也纷纷散去,一日的劳累大家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翌日一早穆唯昭早早起来,与其他新晋进士一同前往礼部参加荣恩宴,到了宴席穆唯昭自然受到众人的关注,询问昨晚的之事。
穆唯昭稍加解释,自然又有了昨晚一样的效果。也因为昨日之事,穆唯昭受到几位考官的格外关注,言谈间多有打探昨日之事,穆唯昭别的不行,装傻充愣第一名,问就是呵呵笑,反正不多说一句。
好不容易到了宴席结束,穆唯昭与顾长卿等人一同离去,一晚上未见,穆唯昭觉得顾长卿变得更加阴沉。
穆唯昭有心问两句,可瞧着顾长卿那一副生人勿近的德性又咽了回去,还是别问了,又不是多好的关係。
到了路口分别时,顾长卿才开口道,「我真是羡慕你。」
穆唯昭一愣,顾长卿已然转身朝另一个方向去了,穆唯昭也不管路上人来人往,朝顾长卿喊道,「羡慕就羡慕吧,好好混,咱们以后得靠山就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