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野点了点头,这讲得太直白了,他又在脑子里预演陈山玩世不恭带着几分侵略气息的形象,儘量找了找陈山的感觉和状态。
戏份继续。
唐海坐在马路牙子上抽烟,陈山出现了,唐海没有搭理他,陈山却自顾自地坐在他旁边,目光扫了扫唐海,即使眉眼含笑,笑起来一脸善良的样子,他的眼神也是带着侵略欲的,像钩子似的在勾人。
他微微笑了一下,喊了唐海一声:「哥哥。」
唐海微微眯起眼睛,觉得拳头硬了,陈之远的儿子一点也不上路子,带着一股莫名的骚气。
他当做没听见,陈山却不尴尬,他自顾自地说:「唐海哥哥,好久没见了。」
唐海「嗯」了一声,带了三分嫌弃地回应他。
陈山手摊开,自来熟地说:「哥哥,你还有多的烟吗,给我来一支吧。」
唐海被陈山的几声「哥哥」喊得肉麻,烦躁地吐了一口烟圈,半倾着身子,眉眼在月色里染上一层凶意,他说:「你再胡咧咧一句『哥哥』,我直接把你门牙卸下放你爸遗照前。」
陈山并不怕他,他笑了起来,这笑在唐海眼里非常的欠揍,他说:「可是我小时候不是这么叫你的吗?」
「算了,你也不记得我了,哪里还记得我叫你什么呢。唐海,给我一根烟吧。」
唐海从兜里掏出烟盒让他自己拿,陈山从里面抽出一根烟,含在嘴里,唐海打算掏打火机,陈山却含着烟混沌地说:「不用了。」
在唐海的晃神里,陈山的手撑在他身后,靠得很近,他侧过脸,倾过身子,神情冷淡,可眼底却有火焰。
唐海恍惚间,自己的烟嘴被轻轻碰了一下,含着烟头的嘴唇都似乎感受到了那种间接的触碰。
饰演陈山的任野甚至故意伸舌头顶了顶嘴里的烟,戏里的翁道衡也有些微妙感觉到嘴唇麻了似的,他失神地看着近在眼前的任野的脸。
任野低着眉睫,专注地用他的烟嘴点燃了自己的烟,他脸上是专注的神情,点烟弄得跟接吻一样暧昧,然后他饰演的陈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微微离开了。
他的眼神跟羽毛似的在翁道衡身上扫了扫,带着试探的侵略性,动作不出格,可眼底反应的情愫却仿佛不能过审。
翁道衡也没有想到任野饰演的陈山这么会,他在戏里差点有被任野的眼神给撩到,嘴里的烟差点都含不稳。
而任野的陈山好像只是真的来借火一样,他吸了一口烟,慵懒惬意地吐出烟圈,微微昂着头,即使唐海又被肉麻到,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性感又俊美的男人,身上散发着撩人的荷尔蒙。
唐海只是因为陈山的轻佻有些反感,对于陈山本人却没有那么反感,他一面想打人,一面又有些失神。
陈山却恢復了平静,他问唐海:「这么些年,你都在干什么?」
唐海却反问他:「你呢?」葬礼上的酒精让他丧失了一些防备。
陈山说:「投行上班。」
唐海无所谓地笑了笑,说:「社会精英啊你。」
「师哥,你呢?你这些年在干嘛?」任野用陈山的的探究神情问他。
翁道衡发现他喊错了台词,愣住了,任野在这个情境里还没发现自己的失误,等到翁道衡一脸奇怪地看他,他才发现自己刚刚下意识就喊了「师哥」。
梁羽也叫了停,任野有些气闷,他刚刚就直接叫秃噜嘴了,把唐海当成翁道衡叫了一声。
他闷闷不乐地对翁道衡和梁羽道歉:「对不起,我叫错人了。」
他不这样道歉翁道衡还不至于多想,他一这样,翁道衡又开始怀疑任野喜欢自己了。
全中国的电影学院那么多,他翁道衡同学校同系毕业的后辈那么多,也不是没合作过,最多喊自己「前辈」,直接喊「师哥」的还真的只有任野。
梁羽刚刚给任野讲陈山叫「哥哥」的动机分析的话还在耳傍响起,叫哥哥的诉求是因为陈山想睡唐海。
那他以前明明和任野不熟,他喊自己「师哥」,举一反三一下,是不是也可以归结于任野想睡自己。
翁道衡这么一想,整个人自己都麻了,他没工夫多想,先把手上这条演完。
陈山问:「哥,你呢?你这些年在干嘛?」
翁道衡饰演的唐海不太想透露自己具体的来头,自嘲地笑了一声,说:「收保护费,混混。」
他干的事性质其实也差不多算这个了,只是地位更高一点而已。
陈山笑着摇头,说:「不像。」
月光透过酒店门口的松林斜散着打落在唐海和陈山的身上,唐海溺在月光里嘴角噙着一根烟云雾烟绕,苍白的脸上被月光镀上了月色的光辉,陈山转眼看他,看他清丽却凌厉的侧脸,觉得此时的唐海不像是溺在月色里,反倒像溺在水里。
唐海感觉到了陈山似有似无的目光扫射,有点心烦意乱。
他从小到大因为出色的长相,自然对别人喜欢的目光很有敏感性。
陈山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唐海并非一无所知,但是他没那么烦了,因为这个躲开另找个地方抽烟太矫情了,于是唐海干脆坐在这想看看陈山要看他多久。
陈山微微笑了一下,眼睛亮亮的,和唐海说:「你不喜欢我跟从前一样管你叫哥哥,那我管你叫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