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甚尔面无表情地听着,毫无反应。
感觉到眼前尚且幼年的侄子的无声抗拒,禅院直毘人也不再多说,径直离去。
见到男人离开,禅院甚尔才垂眼,压低了声音询问:「还好吗?」
鹿伏兎砂糖看着自己被吓软的爪子,陷入了沉默,不知道该不该老实交代。
她一点也不好啊,她这也太拉了!
咒灵倔强地试图依靠十几隻软不拉几的爪子行动,但是毫无作用,她真的被禅院直毘人的回头给吓到了。
那个人的眼神朝她扫了过来,她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但是她很害怕被除了甚尔以外的人发现。
她是咒灵,一旦被咒术师发现,只会被毫不犹豫地祓除。
她怕死,也不想死。
想到忽然她会有一天消失在空气里留不下任何存在的痕迹,像那隻傻呱一样,她就忍不住想要躲藏起来,避开一切的危险。
所以说,为什么要选中她啊……
鹿伏兎砂糖忧郁地嘆了口气。
抬眼看了看甚尔脸上的担忧,她伸出手轻摇了摇小孩儿手腕,随即在他背上一笔一划地写道:「……腿软了。」
她感觉自己肯定要被这小子嘲笑了。
「噗呲。」
果不其然,甚尔直接笑出声了,暗绿的眼瞳看起来亮晶晶的,像是浸在清凉流水里的稀有绿钻,让她有一瞬间的晃神。
「上来。」
等她缓过神来,黑髮正太已经蹲在了她身前,微微侧头,灿烂的日光沿着他漂亮秀丽的轮廓线,勾勒出一层辉光。
呜,简直就是小天使!
鹿伏兎砂糖感动地看着他清瘦的背脊,有些犹豫。
说起来,她的体重应该不算轻的。她有大概量过自己的身长,缩到最小程度的话,也得有差不多八十厘米左右,再加上胖成球,她真的很怀疑甚尓行不行。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甚尓再次开口催促:「快上来,这里是训练场,随时都会有禅院的术师过来。」
鹿伏兎砂糖听了,立马不纠结了,飞快地将自己儘量缩到最小,趴在了小孩儿的背上。
果然有点硌,她默默地想。
禅院甚尔感觉背上贴近上了柔软的幅度,他自然地抬手固定住「她」,起身寻了一条隐蔽的远路回白沙青松庭。
如果不避开人,被人发现他这个诡异的姿势,说不准要有多少麻烦。
而且,「她」也比想像中轻巧很多,背起来软绵绵的,像是一块甜美的棉花糖,一点也不累。
背上,鹿伏兎砂糖又开始在小孩儿背后写写画画起来。她依旧写得很慢,为了方便甚尓认出来。
———你太瘦了,要好好吃饭啊。
———男孩子还是高高壮壮的比较帅气!
禅院甚尔默读了一遍,随即脚步轻顿,低声问:「……你比较喜欢甚一那样的吗?」
禅院甚一那样的……?
鹿伏兎砂糖回忆起炸毛狮子一般的甚一,笃定地摇了摇头,慢吞吞地写道:「我喜欢你……」这样的脸。
她觉得甚尔对自己的颜值可能有什么误会,他这张脸根本不可能有人会拒绝好吗!
——我喜欢你。
读出的一瞬间,禅院甚尔甚至听到了像砂糖一样甜蜜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语,让他忍不住扬起唇角,脸上泛起窃喜。
「我以后肯定会比甚一更高大更健壮。」他承诺般地说道。
……比甚一更高大健壮?
鹿伏兎砂糖脑补了一下,立马打了个寒颤:倒也不必那么壮!!
甚尔的体力比她想像中的好得多,或者应该说超乎想像的强悍。背着她不仅走得稳稳当当,大气不喘一口,背上还一直传来暖洋洋的体温,舒服得不得了。
所以,她理所当然的睡着了。
很快,走到中途时,禅院甚尔发现「她」写字的动作逐渐缓慢了下来,当快走到青松庭时,身后彻底没了动静。
「砂糖?」他低低地呼唤了一声。
没有反应。
禅院甚尔没再说话,背着「她」径直走进青松庭,小心平稳地走上长廊,进入室内。
他觉得「她」应该是睡着了。
「她」似乎一直都是懒洋洋的样子。
将「她」轻放在纳凉床上,禅院甚尔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
第一次,他完整地看清了「她」的样子。
「她」闭起来的睫毛很长,正温顺地阖在下眼睑上,甚尔下意识觉得,「她」的眼睛也一定很漂亮。
灰色的身体圆滚滚地趴在床上,大概是离开了热源的原因,「她」有些不适应地蜷缩了起来,似乎并不喜欢纳凉床的冰冷。
想起「她」总爱呆着的那处阳光屋檐,禅院甚尓毫不犹豫地将鞋脱掉,也躺到了床上。
男孩子较高的体温很快就将身下的纳凉床逐渐温暖。
差不多了。
半晌,他起身将身边蜷缩的砂糖换到了他温热的地方,热源的来到让怕冷的咒灵瞬间放鬆了身体,长条条地趴着,毫不设防。
禅院甚尔又笑了起来。
这种被全心全意依赖的感觉,似乎会让人上瘾。
安静地躺在一旁,「她」有节奏的轻缓呼吸让他觉得无比安心,也随之慢慢闭阖了眼眸。
———你会永远留在我身边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