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眼含笑,重新坐了回去。
「老师,好疼。」
他笑着说,少年人的声线说出这样的言语,就像是在撒娇一样。
时枝微微一愣。
青年便走了过去,他弯下腰,「要我抱你吗?还是背着,我的体力还是很不错的哦。」
毕竟每天都在翻山越岭。
「……都可以。」
少年看着青年凑近,视线有一瞬不知想到了什么的飘忽,连声线都不知为何颤了颤。
最后当然还是背着了。
少年盯着眼前青年脖颈后方微微上卷的浅栗色髮丝,是一看就很柔软的类型,顺着头髮往下是一节白皙的脖颈,很白,近看更是细腻无暇。
微微的草药香蔓延着。
他向前,把头凑近颈窝,「老师……还要走多远啊。」
虽然……有点不想走到终点。
青年背着少年完全不费一点力气,甚至还能腾出一隻手拎着行李。
「很快了。」
而正如他言。
眼前的城镇慢慢的映入眼帘。
地处偏僻,人烟稀少,破败不堪。
时枝将森林太郎放置在村口的树前,便开始找人打听。
他拿着那枚戒指。
在阳光下闪着光。
森林太郎看着青年的身影,又看了看那枚戒指。
想来象征着诺言,做成圈形,经常看到以套上了就等同于套住了一个人等为一些宣传用语的戒指。
……确实,是个有些美好,象征着爱情的含义吧。
时枝握着戒指回来。
他的神情看上去并不怎么清朗。
「啊……找到了,这枚戒指要我带去的地方。」
他说,「这个戒指是我之前就诊的一位先生所给予我的最后的遗物……他得了绝症,我无法医治。」
「他说「我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除了照片和我用过的东西外,也没有什么能够见证我曾活过的东西,只有这一枚戒指,是我少时所制,承载着我的爱,却没有勇气送出。」」
森林太郎懂了,他说:「所以……这个故事是一个人,在将死之时想起自己最爱之人,所以拜託老师送一件遗物给他所爱之人吗?」
时枝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用眼神描摹着少年的眉眼,过了会才慢慢开口诉说。
「他以戒指为承载,希望我能替他看一眼,他爱的人还是否安好。」
时枝笑了笑,「这位先生是个很有趣的人,他认为他死后灵魂一定会附着在戒指上,因为他这一生都带着它,他们早已融为一体。」
「所以拜託我一定要带上戒指。」
时枝看着戒指,仿佛又投过它看到了那位先生,或许真的如他而言,人死了之后,会把灵魂承载在自己最贴身的一件物件吧,不然为什么这枚戒指明明那么粗糙,又那么明亮。
「那……老师打听到了什么?刚刚的表情看上去很不开心呢。」
森林太郎问道。
时枝身手矫健的爬上了森林太郎背后的树,他站在最粗的树枝上,而在那个方向,他的背后是村庄,前面能够看到遥远的地界。
「这个方向是我们来的方向,也是那位先生所在的方向。」
他取出几捆纤细的绳子,扭成一根,穿过戒指将它缠绕在树枝上。
「希望你能见到,你所念之人吧。」
时枝慢慢的下树。
虽然看上去不怎么强壮,但他的身手却是无比的矫健和灵活。
「我们走吧?」
时枝对着森林太郎说,「就当来旅行吧。」
「不留一段时间吗?」
「不用了,因为那位先生会留在这里。」
森林太郎站起身,他的脚伤根本没有一点问题,他只是……有点贪婪罢了。
「走吧老师。」
他们重新踏上回去的路。
临走时森林太郎抬头看了眼那颗树上隐藏在枝叶间,仿佛还在闪着光的戒指。
直到从村口看去,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后。
时枝才道,「他们告诉我,这里从来就没有那位先生要找的人,况且这里已经有几十年都没有来过外来户了,毕竟它太偏远也太崎岖。」
「……是谎言吗?」
「或许只是她未到。」
时枝抬头看着远方。
「毕竟正如他们所言,这里几十年都没有外来之人,那么她又为何能精准的说出这里的地址呢?」
时枝笑着为这个故事划上一个美丽的句号。
「……只是可惜没能听到那个以爱情,以戒指,以离别以等待……以懦弱以后悔的故事。」
他像是真心实意的为此而感慨。
「……说起来,还是他不够坚定吧,如果是我的话,真的喜欢她,最初就会下定决定不让她离开。」
森林太郎说,「不惜一切手段。」
他的眼眸中流露出对那位先生的厌弃。
时枝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对他的言论过多评判,只是道:「不过说起来,如果是我的话,也许会在老了以后来这种无名的地方了过一生呢。」
「林太郎呢?」
森林太郎只是看着他。
过了许久才道:「……我或许不会吧。」
而如他言,他和时枝终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只是他暂时踏入那个世界片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