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雀巧梗着脖子道:「王妃要查,那就把府里有黑痣的婆子都找来,让他一一辨认!我家书香门第,岂容人说我家管家不严、家风不正?」
她二话不说地让人把婆子们都召集到水月阁,小么儿看来看去,指着一个婆子说:「就是她!是她当了海棠摆件!」
碧烟看向那婆子、心里大惊,同时她听到江梦幽问道:「好大胆!你是哪个院里的?受了谁的指使?」
「冤枉啊,二少夫人救我!」那婆子竟扑到江梦枕脚下,大喊着说:「是二少夫人让我去当的东西,这时出了事,不能把所有事都推到老婆子身上啊!」
「呦,这不是在挽云轩伺候的赵婆子吗,王妃抓姦抓盗怎么抓到自己人头上了!」齐雀巧尖利地笑了起来,她再次扶起哭到拾不起个儿的肖华,用手绢帮他擦着满脸的泪,「你说你,就是这样招人恨,让人费尽心机地来害你,还要狠着心送你去见官,黥面流放的话也说得出,只仗着权势欺辱你无依无靠罢了!」
第56章 包庇纵容
情势急转直下, 江梦枕茫然地看了姐姐一眼,低头道:「你是谁?我根本不认得你...」
「你胡吣什么!」碧烟衝过去拉开那婆子,「你们向来是在外头伺候的, 何时进过内室?公子有什么事自会叫我,是谁让来瞎攀乱扯的?」
赵婆子咬死了不鬆口, 满地的乱滚叫屈:「冤枉啊, 我们虽不是近身伺候的,但二少夫人那天特意叫我进屋, 吩咐我去当东西, 还给了许多的赏钱, 老婆子岂敢不从?我还道是天上掉了馅饼,哪晓得会惹上什么盗窃官司!」
「噤声!」
江梦幽被吵得头大, 王府的人上前把赵婆子捂着嘴拉到一边,齐雀巧冷笑道:「方才让她交代的是王妃,而今堵着她嘴的也是王妃, 不知是二少夫人没和王妃说实话,还是王妃本就是心知肚明地来做戏,却百密一疏地算漏了她?」
「我若是有心安排, 岂会出这样的纰漏?你也说了,连当铺里都有我的人,我要是成心找事, 还不是要指认谁、便指认谁?我看精心算计的另有其人, 是我小看了你们。」江梦幽自然知道弟弟的为人, 看来盗窃的人早就想好了退路,张了网在这儿等着他们,一出伸张正义的盗窃官司闹成了贼喊捉贼的后宅争斗,她有心为弟弟出气, 却反让江梦枕被泼了一身脏水,吃了个好没脸的哑巴亏。
「王妃确实太小看别人了,你以为所有人都怕了你,没人敢出来说一句公道话吗?」齐雀巧一脸心疼地搂着肖华,暗中使劲捏了一下他的手,「肖小公子别怕,你好心救了二少爷的命,有些人不但不知感恩,还为了留住男人的心弄出这些个手段,真让人看不起!」
「不是的...我和齐哥哥,真的、真的清清白白,二少夫人别误会,」肖华哽咽掉泪显得好不可怜,他胸膛起伏抽抽噎噎地说:「我...我还是搬走吧,在府里住下去,我有些怕... ...我也、也不想让齐哥哥为难。」
盗窃本是是非对错极分明的事,齐雀巧却有意无意地把关注点一直引向感情纠缠,这是她最精明的地方,任何事与感情相关都会变得朦胧暧昧,即使法理也被人情溶去了尖锐的棱角,肖华盗卖江梦枕的嫁妆是要上公堂的,可江梦枕因嫉妒陷害丈夫的姘头,只是后宅之事罢了。
江梦幽对此也是心知肚明,事情闹到这步田地,若囿于后宅便脱不去争风吃醋的猜测,如果要个公正判决,只有上公堂去查个清清楚楚,东西是从肖华屋里流出去的,他如何也脱不了关係,而赵婆子必在说谎,她起身道:「不必在这里牵三扯四,有什么话去公堂说,看看你们的谎话受得过几轮刑——把这些人都给我押到京兆尹去!」
王府的人应声围了上来,齐雀巧心里一慌,大叫道:「齐鹤唳!你就这么看着?看着你的救命恩人被送去见官受刑?」
肖华也吓得大哭,「齐哥哥救我!」
「王妃且慢!」齐鹤唳终于出声,「我想和梦枕说几句话,之后再决定不迟。」他看了半场闹剧,唯一看懂的就是江梦幽怀疑肖华盗卖了江梦枕的嫁妆,要送肖华去见官,无论这件事是真是假,肖华毕竟救过他的命,齐鹤唳只觉得不该为几样东西,彻底毁了肖华的人生。
齐鹤唳拉着江梦枕走到一边,低声说:「一定要见官吗?」
「不行吗?」江梦枕垂头抽回自己的手,「我的嫁妆被人当了换钱,若不是姐姐,我至今还蒙在鼓里。」
「我把东西赎回来赔给你,行不行?」
江梦枕倏然抬起头看着他,不可置信地问:「你要包庇他?」
「他才十五,懂些什么?他好歹救过我,何苦为几样东西毁了他一辈子?」
江梦枕一阵心酸,他想起姐姐说「男人变心的时候是最无情的,一开始是包庇、纵容,而后是彻底的偏心,以至于没有底线的维护」,这不是正在赤/裸裸地上演吗,「...是你舍不得了吧?」
「我只是就事论事,何必让他真去坐牢?」齐鹤唳想的简单,他只想解决这件事,在意的只是此事的结果,却不知道很多事的处理过程比结果更加重要,他见江梦枕脸色极差,又道:「我们之间的事从来都与他无关,你要是在意,我另找一处给他住,不让他在府里碍眼就是了。」
「没这个必要,那样也太让你费事了,碍不碍眼的早晚也要习惯...」什么别院另居,不过是又一个李青萝罢了,江梦枕心灰意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