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梦枕俯身抱起小猫,「雪宝长大了不少。」
「不知吃了我多少小鱼干,重了好几斤呢!」
「你喜欢猫吗?」齐鹤唳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他换了一身新衣,瞧着清爽俊气许多。
「毛茸茸的很可爱,」江梦枕招手让他凑到近前,「你摸一摸,不咬人的。」
齐鹤唳坐在他身边,忽而闻见江梦枕身上有股清甜至极的香味儿,掺杂着白梅的花香,幽香清远、不可诉说,他伸手在小猫身上随便胡噜了两把,心思早就不知飘到哪儿去。
「可爱吗?」
齐鹤唳望住江梦枕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可爱。」
他觉得与江梦枕有关的东西都无一不可爱,猫可爱、人可爱、住处可爱、连这桌上的白梅都香得那样可爱——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人爱的存在?齐鹤唳真想不透。
江梦枕抿嘴一笑,把雪宝还给武溪春,招呼着给二人换上新茶。
「等雪停了再去,」江梦枕从朱痕手里接过热茶,小心地吹了吹才递给齐鹤唳,「都是亲戚,以后你就叫我一声表哥吧。」
齐鹤唳抿着唇没言声,江梦枕逗他道:「怎么?嫌弃我,不愿我叫你表弟?」
「你叫我鸣哥儿吧。」齐鹤唳不知道江梦枕有多少表哥表弟,他不愿和人共享一个称呼,便让江梦枕叫他最亲密的小名。
「好啊,鸣哥儿,那你怎么称呼我呢?」
齐鹤唳耳尖发红,他想了半天,突然灵光乍现、福至心灵地说:「我叫你...叫你梦哥哥。」他眨着眼睛想——梦哥哥,你可知道,虽然今日我们才说上第一句话,但从春到冬,你已多少次入了我的梦。
这场雪下到午后方才放晴,齐鹤唳从听雨楼告辞出来,他深深呼吸了一口寒冽清爽的空气,但觉天地一新、无处不好。
穿过花园假山时,不知从何处传来隐约的歌声,曲调被寒风撕扯得幽怨断续:「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閒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倖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
齐鹤唳根本没在意,举着江梦枕送他的白梅花枝,欢欢喜喜地跑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閒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倖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木兰词·拟古决绝词柬友》纳兰性德
其实是:
齐鹤唳根本没在意,哼着《好运来》欢欢喜喜地跑过去了。
第9章 大承鞭笞
齐鹤唳趴在炕桌上,望着瓶里的白梅傻笑。
他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跑来看花,看着看着,倏然脸色一变,大叫道:「怎么少了一朵!」
「花败了,自然要落的,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胭脂端着早饭走进来,不以为意地说。
「那落花呢?」
「扔了。」
「什么!」齐鹤唳疯了似的和胭脂闹了起来,气得她捂脸直哭。
「你迷了心了,谁对你好都不知道!」周姨娘赶来搂着胭脂劝慰,「好姑娘,以后有他赔不是的时候!」
齐鹤唳把花瓶抱回自己睡觉的屋子,饭也没吃,理也不理哭骂的二人,甩手扬长而去。
胭脂闷闷不乐地去下房洗脸,水粉靠在门边看着她嗤嗤发笑:「你觉得我痴心妄想,我看你也错打了算盘。连一朵败了的花也比你要紧,我们二少爷还真会伤人心呢。」
胭脂冷笑一声,反唇相讥道:「大少爷倒是贴心,一天跑十趟听雨楼,听说前几天又托人去弄什么猫,不知又是为谁?难不成是为你?」
水粉讨了个没趣儿,翻她一个白眼,扭身走了。
齐鹤唳这几天一直琢磨着要送江梦枕一样回礼,想来想去,若能得只小猫送他必是再好不过。
他四处打听,听负责采买的人说,后巷子里有隻母猫刚下了崽儿,只是今冬太冷,不知还有没有活的。齐鹤唳摩拳擦掌地找到后巷,果真在背风处发现一窝黑白花色的小猫,共四隻窝在一起取暖,齐鹤唳用手指碰了碰,发现其中三隻都冻僵了,还有一隻蹬了蹬腿、奄奄一息,被他赶紧焐在手心里。
叼食回来的母猫发现有人偷崽儿,嚎叫一声老虎似的扑过来,齐鹤唳吓了一跳,被它一抓挠在手背,顿时血流如注。他站起来就跑,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鱼干往后一扔,就算是与母猫银货两讫了。
齐鹤唳钻进柴房,把小冻猫子揣在胸前暖着,他想像着江梦枕收到小猫时欢悦的笑脸,根本顾不得处理受伤的手背,靠在柴禾上傻笑着自言自语:「小乖乖,你的造化可大了!你以后的主人,是最可爱、最温柔,天下第一好看的人!」
「他会摸摸你、抱着你、陪你玩,偷偷告诉你,他身上可香了呢... ...真羡慕你,我要也是只小猫,就好了!」齐鹤唳扒开衣服,点了点小猫靠在他心口的脑袋,「你听了我的心事,可不许告诉他去...」
精心照顾了几日,小猫总算又活蹦乱跳,虽然一身杂毛并不好看,但胜在活泼粘人,倒也讨喜。
齐鹤唳抱着猫忙不迭地去献宝,还没走到听雨楼,就听见两个小丫头站在不远处聊天,「齐大少爷送的那隻金丝虎可真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