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红着脸道:「二少爷从没碰过我,地再肥也没牛耕...」
「你好没用!不会使些手段将他勾到床上去?爷们哪个是耐得住的?」
「我没办法,二少爷天天歇在二少夫人房里,我平时都不敢上前,都嫌着我碍眼呢!」
「那他们可有...」
周姨娘比了个露骨的手势,胭脂又羞又恼地跺了一下脚:「那还用问吗?二少夫人第二天常常起不来床呢...」
「多大的雨浇到盐碱地上,都生不出苗苗,没的浪费精力!」周姨娘气得叉着腰,「依您看,我若提出给二少爷纳妾,姓江的可会答应?」
「...难说,只怕是二少爷先不答应。」
「我是他亲娘,齐家的子嗣要紧,这可由不得他!把他表妹纳进来亲上加亲,有什么不好?」
「我看姨娘是白效力,二少爷心里是有二少夫人的...就说二少夫人每天喝补药,二少爷知道他怕苦,特意去南城买来一种百花蜜做成的糖,糖罐子里从没见过底,只怕二少夫人想吃的时候没有,这份心几个人能有?」
「哼,空长个漂亮模样,中看不中用,只会挑吃挑喝、花我儿子的钱!」周姨娘眼珠一转,又道:「他喝的什么补药?他的东西必是好的,说不定是什么千金难求的秘方,你把药渣偷来,我找个郎中分辨分辨,也弄一副喝喝。」
「何必这么麻烦,您是二少爷的亲娘,直接找他要方子,他还能不给?」
「这倒也是!」
周姨娘惯了低人一头、琢磨些鸡零狗碎的事,竟没想过堂堂正正去要,她第二天特意仔细梳了头、换了新衣新鞋去到挽云轩。她来的不算早,江梦枕却还没起,他听说周姨娘忽然来了,赶紧起身更衣、只略将头髮理了理用髮带系了,周姨娘被请进屋里,见江梦枕脸上如海棠初绽般泛着粉,嘴唇也红得如同出水珊瑚,霎时知道胭脂所言不虚,她狠狠盯了一眼江梦枕的肚子,真恨不得扑上去打上几下。
「姨娘来了,快请坐,」江梦枕很客气地说:「怕您久待,是以披髮见客,梦枕惭愧。」
周姨娘笑道:「年轻时咱们也都是这么过来的... ...二少夫人不必不好意思。」
江梦枕没想到她如此直白、一时语塞,丫鬟们端上了热茶与四样干果、四种糕点,周姨娘见他屋里自有一种与别处不同的气度排场,心里有些发怯,但一想到齐鹤唳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瞬间又觉得腰杆笔直,江梦枕合该对她无所不应才是。
「你们小两口感情好,我不知有多欢喜!」周姨娘喝了口茶,但觉口颊生香,她瞪大眼睛问:「这是什么茶?好香的味儿!」
「是云雾茶,姨娘喜欢定要拿些回去再尝尝。」
说着江梦枕就招呼着碧烟去包茶叶,周姨娘更是得意,觉得江梦枕有意讨好他,说得话就更不好听:「如今只有一点美中不足,别人不好意思说,只有我豁出这张老脸来点破,二少夫人也该给齐家添个长孙了,否则人家嘴里的话该不好听了!」
「奴婢见识少,却不知能有什么不好听的?」碧烟把茶叶包放在周姨娘手边,「还真得请教姨娘了。」
周姨娘撇了撇嘴,「无非是什么生不出孩子、不下蛋之类的浑话...」
「姨娘既知道是浑话,就不该来我们公子这儿说呢!」
「好了,不过是些无谓的閒话,」江梦枕抬手让碧烟下去,周姨娘言语粗鄙,他心里也有些不快,却仍脸上带笑地说:「梦枕身子不好,现在已在调理了... ...如果当真与子嗣无缘,到时候不用姨娘说,我也会主动给二少爷纳妾的。」
周姨娘一听他鬆了口,立马打蛇棍上:「要我说,早纳进来,也好伺候你们俩!子嗣当然是多多益善...」
江梦枕不卑不亢地答道:「成亲三年内不纳妾,是世家联姻默认的规矩,坏了规矩大家脸上不好看。」
周姨娘哪懂这些,被他拿世家规矩唬了一下,心里暗暗窝火,「规矩是人定的,子嗣才是大事... ...也罢,既然二少夫人说已在调理着,能不能把药方给我看看?」
那位名医特意叮嘱江梦枕不要把药方外传,他只得设法推搪:「这方子是针对我的病症拟的,别人喝了不但无用反而添病...」
话没说完,周姨娘已恼羞成怒,「罢罢罢,自讨没趣,我以后再不登你的门便是!」她走了两步,又回身把落在桌上的茶叶提在手里,「哼」地一声去了。
江梦枕嘆了口气,与这种人并无道理可讲,只由她离开。晚上齐鹤唳还没进挽云轩的门,便被周姨娘的人请了过去,一掀门帘,却见他表妹坐在炕上,和周姨娘有说有笑地话着家常。
自此后,两人更不得清净,周姨娘的人总守在挽云轩门口,不是叫齐鹤唳去吃饭就是有话和他说,去十次有八次他那表妹也要在场,一见他来就不说话,直用一双不大的眼睛瞅着他看,闹得好不尴尬。
又是一年元夕,齐鹤唳与江梦枕换了衣服准备出门看灯,吴嬷嬷突然来寻齐鹤唳,说周姨娘那里有要紧的事找他,让他务必现在过去。
「表小姐也在吗?」
「自然在的。」
「那我不去。」齐鹤唳冷着脸说:「你回姨娘,就说没碰见我们完事。」
「那怎么成?」 吴嬷嬷直接上手拉扯他,「二少爷快跟我走吧,别让奶娘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