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从简笑笑,「不如老闆先说来听听,说不定在下给得起呢。」
老闆的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盯着他,试探地伸出五根手指:「五百两?」
「成交。」
老闆一愣,赶紧放下手确认:「公子认真的?」
周从简点头,跨步走进铺子里四处打量起来,地方很宽敞,而且还是三层楼,五百两当真是他赚了。
「可有地契?」他问。
老闆现在确定他说的是真的了,赶紧让店小二倒茶,笑呵呵道:「有的有的,不知公子何时方便…」
周从简在边上椅子上坐下,店小二殷勤地端来茶水,他端起茶抿了一口道:「明日这个时候吧。」
「好,好,不知道公子如何称呼?」老闆殷切的模样与刚刚在外面的样子判若两人。
「免贵姓周。」
老闆立即热切地接上话茬:「听口音周公子不是江南人士吧?」
老闆眼里的懊恼周从简看得一清二楚,估计是觉得自己刚刚要价太低了,应该欺负他这个外地人要多一点的。
呵呵,果然商人再怎么看起来老实,其本质还是改不掉的。
周从简也不想和他多说,随口应了一句就说上楼去看看。
楼上二楼也是摆满了布匹,再上去三楼则是休息的地方,地势没有一二楼宽敞,但也还不错。
周父清点帐簿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周家在河苔镇经营多年,积蓄还是有些的。
而且他们离开之前已经将那处宅子和布庄都给卖了,光是那些钱已经够了。
回去后周父宅子还没找到,周从简直接说找个小宅子,留点钱来买个作坊和请工人,还说自己定下了一家铺子。
周母在一旁算了算,愁眉道:「这样下来我们就没有多少钱了。」
周从简安慰道:「没关係,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对了,爹娘,我下个月想出海一趟。」
「出海?」方氏直接不同意,「不行,那海上多危险,我不同意。」
虽然方氏久居深陆,但是也听人家说过,许多人就是奔着外面那点稀奇玩意儿,去的人倒是多,回来的却寥寥无几。
即使回来的,也没见他们带什么东西回来,反而一个个像被海浪打得只剩下一缕魂似的,精神不振的。
「娘,相信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虽然这个朝代是架空的,但是出海还是允许范围内,只是条件稍微差了点。
「从简,听你娘的,咱们去捣腾那些东西干什么,而且听说海上还有匪盗,他们杀人不眨眼的。」周父也是不同意,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舍不得让他去冒险。
周从简无奈了,只能将这件事暂时搁浅,日后再做计划。
然而,四个月后,当周从简带着石松出海回来,还带回来几大箱东西的时候,方氏看都不看那些东西一眼,狠心地拿着一根藤条抽在了最疼爱的儿子身上。
天知道当她看到儿子留下的书信说出海了的时候,她每天每夜都觉得被噩梦缠身,吃不好睡不着,日盼夜盼,日夜烧香拜佛地祈求儿子一切平安。
可是现在,看到儿子平平安安地站在她面前后,她这些日夜的思念担忧又瞬间转化成了怒火,不断地抽打在面前的人身上。
周从简跪着没有吭声,只是笑着任她抽打,心里也知道自己做法有欠妥当,但是时间不等人,光是靠着周家布行起来太慢了。
他等不起。
「你还笑!简直是气死老娘了!」方氏抽打累了,将藤条扔在地上瞪着嬉皮笑脸的儿子:「天底下哪有你这样当儿子的,是嫌为娘活得太久了是不是?」
周从简失笑,感觉几个月不见他娘的脾性变了不少,转瞬脸色一变,端正好认错态度道:「儿子错了,再也没有下次了。」
「哼,嘴上说得好听,和你爹一个模样。」
坐在一旁的周父:… …
「咳,娘放心,这次带了很多东西回来,一年半载都不用出海了。」他只是想用这些东西打响名声积累资本,不是说日后就靠这些东西了。
这话说得方氏心口又疼了,指着他气呼呼道:「还想着出海,你…」
「娘,儿子已经大了,不能一直靠着您和爹。」
「不是还有我们家布行么…」方氏想得很简单,只要儿子平平安安,她和周父再累点也没关係。而且周家布行迟早也是要交到儿子手上的,以后的路还不是要儿子一个人走,怎么能说是靠他们呢。
如今周家布行在这里的生意已经有了起色,而且周家的布料即使在阴雨天气也不会潮湿发霉,光是这一点已经胜过很多家了,可以说前景非常好。
可是,单单靠这个,那离周从简的目标就太远了。
他认真地看着两老,开口道:「爹,娘,商人只能屈居人下任人欺凌,儿子不想这样。」
座位上的两人沉默了,方氏何尝不知商人的辛苦,但是又能怎么办呢,总比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人强吧。
「从简啊,咱们商人就是这样,你即使出海也改变不了什么的。」周父嘆气,儿子有这样想法自然好,但是自本朝几百余年,商人的地位都没有得到改变,岂是他们这种小小商贾能左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