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拉这一天忙得跟滴溜溜转的陀螺似的,不知不觉就到了五点半。拉拉一抬头瞥见李坤在她的办公室门口徘徊,便扬声招呼李坤。
李坤一落座,就愁容满面地说:“拉拉,我心里不踏实。陈老板休病假,还是得找你说说。”
拉拉笑了:“有啥心事儿?”
李坤心中有千言万语,沉默了一下才沮丧地说:“拉拉你说,像苏浅唱这样的人,该怎么带才好?坦率地说,我真的觉得自己很失败。我不知道是苏浅唱没有良心,还是我太蠢。”
拉拉很理解,比起老对手姚杨的作梗,更让李坤伤心的还是“自己人”的反戈一击。拉拉同情地劝解李坤:“没那么严重!”
李坤表白说:“拉拉,昨天开会听大家一说,我才意识到大家对费用管理有那么大的意见。可是,我不放手是有原因的—比如马洪,他逻辑比较一般,偏偏又过于自信,我不看着不行呀!还有个别人我就不点名了,不控制着点,只怕钱没花在客户身上,倒进了私人腰包。”
李坤话一出口,忽然想到这么说是否不太合适,他有些担心拉拉会追问这“个别人”到底是谁。幸好拉拉只是“嗯”了一声,没什么特别的表示。
一肚子的烦心事让李坤失去了条理,他想到什么算什么地说:“姚杨我不知道怎么和她相处下去,其实我一直都在忍着她,能放手的地方我都尽量放手,这既是想发挥她的作用,也是为了让她感觉好一点—比如像马洪昨天会上说的事情,我的本意就是想给姚杨授权,让她有带人的感觉,结果却被她利用了!我承认我有问题,可是如果没有姚杨在中间挑拨,怎么会所有的人一起反对我呢?”
像李坤和姚杨这种由竞争对手演变为上下级的关系是会让人头疼,拉拉理解地点点头。
李坤忽然又想起一件烦心事儿,他对拉拉说:“昨天开会前我非常担心,因为知道他们事先都做好了安排,谁打头炮谁策应什么的—可后来看到你和陈老板把场面控制得很好,我想问问,这里面有什么诀窍?我们平时开小组会,我一对下面的人提要求,就老有人要挑战我,感觉有点镇不住场。”
拉拉专注地听着李坤讲话,嘴里不时地“嗯”一声,见李坤停下话头,拉拉问他:“还有吗?”
李坤确实还有一个心病,前一天没敢在陈丰面前唆,拉拉的姿态鼓励了李坤,这回他鼓起勇气说了出来:“虽然陈老板已经拍了板,我还是有点不放心开放小额费用,小数怕常记,积少可成多。”
拉拉听明白李坤的意思了,帮他总结说:“我听下来你一共提到了四点,第一点是你诚心待人对方却不领情;第二点是姚杨有意和你作对,甚至对团队施加了不好的影响;第三是你对小额费用适当开放心存担忧;第四是你想加强控制会议的能力。我的理解对不对?有没有遗漏?”
李坤听了拉拉的总结有些佩服她的好记性。他连连点头:“我事先没有系统地去想今天要问些什么,想到什么就问什么了。”
拉拉提醒他:“你要是去找陈丰谈事情,最好避免想到什么问什么,他能给你多少时间,你打算谈哪些问题,事先有个考虑比较好。这样,谈起来能抓住重点,避免遗漏,也不会不必要地占用对方的时间。”
李坤不好意思了:“今天心里太乱。”
拉拉向李坤解释说:“其实,两个人谈事儿也是开会,是小会。大会小会,原理都一样。开会前得明确主题,到底要解决哪些问题,把会议内容限定在这个范围内,这样才能控制好时间和节奏;在过程中,要让人家说出真实想法,你才能明白他的顾虑和愿望;意见不一的时候,要推动大家一起想办法,达成一致,这里面有个关键点,该妥协的要妥协,该坚持的要坚持;最后要记得总结,别弄得会也开了,问题却没有解决,浪费时间。”
拉拉一面说,一面给李坤画了个示意图。
李坤把图接过去拧起眉头琢磨着。拉拉说:“熟能生巧,这图你拿回去慢慢看吧。”李坤点点头,把图夹进自己的笔记本。
拉拉说:“我们讨论一下姚杨—你有证据这次的事情是她挑动大家吗?”
“我没证据,但肯定是姚杨。除了她,组里谁能有那么大能量!让八个人都在那封信上签名,一起坐到会议桌前,又没有什么了不起的问题。”
拉拉反问李坤:“那你为什么不可以也去影响大家呢?
按说,指标和资源都在你手上抓着,你说服大家的筹码不是应该比姚杨多吗?”
李坤被拉拉这话一下噎得愣在半空中,搜了一下词才说:“她是背后搞突然袭击,我没有防备。”
拉拉一听笑了。李坤自知不对,无奈地说:“还是我做人失败。现在我该怎么办好?”
“你自己有什么想法?”
李坤苦笑了一下不讲话。
拉拉一眼看穿李坤的心思说:“郁闷吧?本来指望我帮你出出主意,结果主意没讨到,反而被我说你不是。”
李坤表白说:“哪儿呀,昨天要不是你和陈经理力挺我,我那一关就过不去,这点我很明白。”
拉拉笑道:“李坤,姚杨肯定有问题,你也有你的问题。”
李坤无奈地说:“我一直非常小心地和她沟通,事事考虑她的感受。拉拉你可以问问陈老板,我在资源的分配上是很向姚杨倾斜的,问题是她刀枪不入、油盐不进呀。”
拉拉有些纳罕,以她和姚杨接触的经验,姚杨算得上是个可以谈判的人,还是能听得进不同意见的。
李坤郁闷地告诉拉拉,姚杨在拉拉和陈丰面前的确表现得很明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