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被人围着要钱的白善一听,忙和众人拱手道:「诸位别急,本县也知道你们心急,本来我是想让人回县衙里取钱的,但县衙离龙池不近,一去一回也要两天时间,好在这会儿官船回来了,那上面有钱。」
他道:「你们要是信得过我呢,就且在这儿等着,待我核算好以后便给你们结算工钱和材料费,你们要是信不过……」
他顿了顿后道:「你们为何信不过本县?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欠你们钱的是北海县衙,我能跑,难道北海县衙还能跑吗?」
各位工头和商人闻言心头一堵,忍不住嘀咕道:「那我们也不能占了北海县衙不是?那不是造反吗?」
白善耳尖听到了,无言道:「那码头上这么多铺子还在呢,北海县衙真没有钱给你们,你们就把这段时间建的铺子占上一两间,不也够还债了吗?」
工头和商人们心头一喜,忙问道:「白大人,可以用铺子抵债?」
「不可以,」白善没好气的道:「我又不是拿不出钱来,本来便说好的,建好铺子后等我验收半个月内将所有工钱结算。」
他道:「我昨日才验收呢,今天你们就生怕我跑了似的围上来。本县又没有违约,何来的抵债之说?」
众人便立时不说话了。
白善面无表情的转身和方县丞往码头去。
俩人一离开,要债的人就凑到了一起,「我就说白大人不似没钱的人,你们也太心急了,这下好了,把人得罪了吧?」
「少事后诸葛亮,今天你可是闹腾最大的,不是你说的白县令有钱不代表北海县有钱吗?还说什么公是公,私是私,白县令总不能把自家的钱拿出来支付县衙的债务。」
「就是,还是你说的北海县穷呢。」
「呸,谁一开始说的北海县把钱都花光了,帐目上一文钱都没了的?」
他们互相推卸责任时,白善和方县丞快步走到了码头,俩人直接走到了最前面,等着船慢慢的进入泊位,停靠在了岸边。
白善看着慢慢停稳当的大船,面无表情的道:「查一查,他们的消息都是打哪儿来的?」
其实他们的消息没有错,北海县衙的确没钱了,帐目上现在是一文钱都没有了。
要不是给码头、盐场和官田庄子的工钱和粮食都是提前下拨的,下个月县衙就得赊帐。
白善都找好对象了。
他和周满先想办法从自家里借一些给县衙,不够的再找殷或和白二郎借……
但龙池码头这边修建铺子和路面的工事耗费太大了,就算全部填上他们带来的钱只怕也不够。
别看他表面底气这么足,其实心里虚的很。
方县丞自然也知道县衙的情况,也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道:「我回去就查。」
他顿了顿后道:「县衙那边还没动静,消息应该是在龙池这里传开的,这边人少,不难查。」
白善这才点头。
方县丞其实已经有怀疑对象了,他压低声音问道:「您说会不会是宋家?」
白善:「我不做猜测,凭证据说话,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他顿了顿后道:「要真是宋家,本县这次不会姑息。」
方县丞闻言便心中有数了。
白善并不想把事情做绝,宋氏虽霸道,但在北海县经营多年,有过功劳,也有过苦劳,他已经从对方身上撕下一块肉来,得到了足够的利益,所以并没有继续出手,双方自去年夏后就一直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甚至县衙和青州城有什么活动时,白善还喜欢带上宋家,有什么好处,比如龙池码头的铺面建设之类的,他还是会叫上他们。
他自觉这一年双方相处得还可以,要是这样他们还能背后给他使绊子,那就说明他们之间和解不了。
既然和解不了……白善捏了捏手指,那一些旧帐也得翻出来和新帐一起结算了。
俩人趁着苦力们还没上来说了几句机密的话,等船一靠近,船上的人将船板搭上来,苦力们闹哄哄的跑上来接单子。
不过他们也不敢很靠近,只敢站在身后十步开外。
刘参军走下船,看到白善时眼睛一亮,立即上前去,「白大人——」
他哈哈大笑道:「幸不辱命,东西都送到地方了,你要的东西也都运回来了。」
他将一迭帐递给白善,笑道:「喏,这就是照着你列的帐目记的。」
白善翻了翻,见上面只记了数字,后面连个总数都没有,他只能一页一页的往后面翻,快速的心算,得出总数后鬆了一口气,和他预估的钱差不离。
这些钱足够北海县一段时间的花销了。
白善笑起来,合上帐目后道:「辛苦刘参军了,我这就让人上去卸货。」
他侧身看向后面的苦力。
方县丞便上去点人,点到的人一个一个老实排队上去,跟着方县丞的吏员们也上来组织。
这些人并不是码头上的长工,而是因为码头建成,从各个村子汇聚过来的苦力,他们就是在码头上扛东西,还有给龙池各铺子搬运东西,打扫卫生等。
龙池很多铺子都是新开的,需要做的事很多,光是搬运桌椅,垒灶台一类的活儿就不少,所以他们能赚到不少钱。
虽然都是卖力气的活儿,却比在村里种地和打短工赚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