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道:「陛下仁厚,可做不来像哀帝那样直接掳百姓为奴的事儿。」
明达:……和哀帝比较算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
白二郎觉得他回答没到点子上,干脆明着问道:「奴仆不够,为何不佃租给人种?」
「佃户少呀,」管事嘆气道:「皇庄每年都在招佃农的,但来佃租的人少,小的也没办法呀。」
明达不由看向白二郎。
白二郎定定地看了管事半晌后点头,「行吧,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管事没想到这么轻易就算了,愣了一下后问:「驸马爷,那这修路的事儿……是不是要一併交给县衙?」
只要公主一句话,荀县令难道还能拒绝吗?
白二郎却觉得做人要守信,说好了一人一段,他们现在跑去将这一段路也一股脑的交给荀县令,回头荀县令会怎么看他们公主府?
白二郎挥了挥手道:「先下去吧,此事我和公主再商议商议。」
管事就不由看向公主。
明达公主挥了挥手道:「下去吧。」
管事这才耷拉着脑袋退下去。
满宝和白善看过他们的役丁后,后方就一顿锣声当当的响,中间的工头听到了也拿出一面锣当当的敲,大声呦喝道:「收工喽——」
声音绵延而去,最后一段路的那一百人听见,立即倒掉框里的土,背上自己的工具撒腿就往这边跑。
工头也来不及和周满白善说话了,一边扛了自己的锄头一边道:「乡主,我们吃饭去了……」
一言未完,他们已经撒腿跑远了,带起一阵灰尘,差点扑进满宝他们的嘴巴里。
满宝和白善:……
经过第一天的手忙脚乱和混乱之后,周五郎已经很有经验了,三组人,灶台就垒了三处,只不过现在三处人间隔都不是很远,而他要统一管理,更是只请了六个婆子干活儿,菜要一起洗,肉要一起切,这样才快些,所以三处灶台都在一处。
不过他眼睛利得很,立即指了一人道:「你是那边组的,别乱排队,下次再抓到扣一个饼子。」
对方立即老实的挪回去了。
周五郎气得哼哼,真是啥时候都有想趁他不注意占便宜的人。
六个婆子,一处灶台占了一个,排队上前的人在第一个婆子处领饼子和打一个菜,在第二个婆子处打一碗汤和一个菜。
满宝和白善骑着马灰头土脸的跑回来,见他们还算有秩序便鬆了一口气。
周五郎见他们都老实排队,这才走到满宝跟前劝道:「你们回家去吧,这儿我看着呢。」
「五哥你什么时候回去?」
周五郎道:「等他们都吃好以后就回去,放心,我有经验,必定能在关城门前回去到。」
满宝便点了点头,和白善回城。
周五郎也去领了饼子,打了一碗菜和一碗汤便蹲在地上与他们一处吃起来。
三个工头围着他,其实到现在都有些不能理解,「五爷,您家这么富贵,怎么还需要您亲自来做这样的苦差事?」
周五郎啃了一口饼子,看了他一眼道:「谁说我家富贵了?」
工头笑了笑道:「瞧您说的,我们这五百户可都是乡主的食邑,这还不富贵呀?」
周五郎郁闷道:「那你们也是到今年秋收后才交税呀,这会儿我们还一粒米都没吃着你们的。」
他示意了一下手中的饼子道:「现在是你们吃我们的。」
工头们:……富贵人家还介意这个?
周五郎继续道:「而且我家和富贵还搭不上边儿,谁不是从穷日子那头过来的?」
三个工头一脸的不相信。
周五郎就喝了一口汤,「不信?我也服役过呢,我家六兄弟,谁没去服过劳役?不是我自夸,就是天下最好的官儿,那给役丁吃的东西也没有我家给的够量和好。」
这一点儿大家认,在场的役丁,家中有兄弟的,轮上几年才轮到他们,但这几个工头却是做熟了的,他们来服役不仅会轻鬆点儿,还能拿点铜钱,算是管理费,所以年年服役他们都来,吃的喝的再没有比他们更了解的了,纷纷和周五郎竖大拇指道:「就凭这几天的伙食,我们就知道乡主和周五爷是这个,将来乡主有什么用得上我们的,儘管开口。」
周五郎便笑道:「客气什么,你们祖辈都在这儿种地,再没人比你们更了解这块地了,我们也不好多插手,倒是我家在这儿建了个作坊,以后乡亲们多照顾些就是。」
「这个您放心,乡主的作坊建在这儿,敢有宵小来找麻烦,乡亲们头一个不愿意。」
「周五爷,我听说乡主还是神医呢,那天花就是乡主治好的,我们也是因为这个才成了乡主的食邑是不是?」
提起这个周五郎就很自豪,他妹妹的故事他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于是就端着个碗和他们说起故事来。
距离这一段路并不是很远的一条路上,那是由县城延伸向皇庄和古城路口的路,如同树枝一样分叉开来,那一截比较短的树杈子就是荀县令负责的路段。
他们的役丁也正在吃饭,闻到空气中飘来的似有似无的香味儿,有一人忍不住蹲下去紧了紧裤腰带,一边吃粥一边道:「闻到了吗,麦香味儿,他们肯定是又吃饼或者馒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