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这个误会,为滞留的华国人争取到逃命机会,他们依旧还不能完全明白髮生了什么,但知道棘突份子态度大变。
酒吧老闆娘的遇害,让他们第一次意识到死亡就在身边。
城市北端,有栋三层独立楼房,像酒吧一样,同样未受到战争破坏。一方面,四周有拉满铁丝网的高高院墙,大铁门,另一方面,门口插了三面旗帜。
华国、利国和弯弯。
后面的通常被无视,前面两个,可不止一加一那么简单。
联合国五大常任理事国最有影响力的两个,同时得罪,那后果估计任何一个国家都承受不起。所以各大武装份子默契远离这里,生怕不小心波及到引起纠纷。
大厅内,十多个湾湾人聚在一起,没开大灯,只开了盏昏黄的落地灯,似乎这样增加些许安全感。
今晚的枪声有点不寻常,似乎整个城市都在交火。
他们面色惊慌,小声交流着什么,每当传来近一些的枪声,便吓的打个哆嗦,活像群被堵在窝里又不敢跑去出的兔子。
不像王老闆等因为放不下投资不回去,他们想回去,政府从战争开始就说来接,至今不见踪影。
惊慌,主要还是因为心里没底。
门口那三面旗帜,一个没啥用,一个是别人的国家,另一个,他们不太想认。
院子外哐啷响了声,大铁门被重重推开又重重关上,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跑进来,不敢大声说,哆哆嗦嗦低声道:「棘突,棘突份子在杀人,刚把酒吧老闆娘给杀了。」
李仁礼是众人中威望最高的,他在伊国投资的规模最大,倒了杯水给小伙子,勉强镇定道:「慢慢说,到底发生什么了?棘突份子怎么可能杀酒吧老闆娘?」
「是真的。」小伙子哪有心思喝水,他哆嗦的不成样子,「我刚才遇到那个谁,开手机店那个,他浑身是血从酒吧里跑出来的,说让咱们赶紧跑,晚了就来不及了。」
能来伊国投资,自然比普通人更关注国际局势,政治敏感度也高。
「不要怕,应该和咱们没关係。」李仁礼示意众人别慌,生怕声音能引来棘突份子似的,他神神秘秘指指海的方向蚊子哼哼般道,「可能和那两艘航母有关。」
利国高国两大超级强国,说要为无辜遇害的科研人员报仇,估计傻子都不信,真报仇至于用的上两艘航母吗?
至于真正的原因,说啥的都有。
反正只知道现在情况是不允许其它国家靠近,相当于把伊国给封锁了。
再结合棘突人忽然一反常态敢杀华国人,真相似乎就在眼前。
李仁礼继续低声道:「但是我们也不能大意,最近能不出去儘量别出门,伊国人看咱们可是长得都一个样,也儘量和……」
话未说完,哐哐的砸门声响起。
众人齐齐色变,有人吓得下意识嚮往屋里跑。
李仁礼也害怕,他面色苍白,示意众人别慌,推开屋门探出头,声音控制不住颤抖大喊:「谁呀?」
「是我,酒吧小王。」
虽然留着一样的血脉,又同在伊国谋生,平常偶尔也会去酒吧喝酒消遣,但关係只能说凑合。
熟悉的乡音,能确定不是棘突份子。
李仁礼胆子大了点,敢出门了,不过仍然不敢开大铁门,凑在门缝看了眼,低声道:「哟,真是王老闆呀,大晚上的怎么来这里了?」
他仿佛忘记了刚才听到对方妻子遇害,也仿佛没看到对方一身的鲜血和狼狈。
酒吧王老闆面色悲苦,曾经那个笑迎四方客的中南男人仿佛死了,他好像没什么在乎的,明明能听出对方话里的客套疏远。
「李老闆,来向你讨个活路,收留我们几天。」
李仁礼早就有了心里准备,严肃道:「别的可以,就这事真不行,王老闆,你可能不知道,我们政府最近就要派军舰来接我们回去,一再严令,不许接纳任何外人。最近几天呀,来找我的人太多了,都想逃离这鬼地方。」
「我要答应你,等于得罪了一群人,王老闆,别的要求您儘管说,吃的用的还是钱,只有这事真不行,您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他身后其他几人跟着附和。
「对对,王老闆,您别勉强我们了。」
「我们也没办法,真不行呀,您大老远跑来饿了没,我给您拿包方便麵?」
酒吧王老闆眼里有了泪:「咱们怎么说都一奶同胞,都是华国人,李老闆,我们进去绝对安安静静的,只求个能躲的地方,棘突份子现在到处杀人,您不能见死不救。」
「那更不行了,您也说了,棘突份子到处杀人,您来了不等于害了我们大家吗?」其中一人大声道,他语气非常愤怒,「你安的什么心?要真是一奶同胞,你就不该来。」
酒吧老闆还想解释:「只要你们不说,棘突份子认不出来的。」
如果是他自己,绝对不会求,反正也不想活了,可身后的姑娘不能死。
等几人七嘴八舌说完,他上前一步,伸出被染红的手,用他埋在心里最不愿玷污的宝贝哀求道:「我媳妇,刚刚死在我眼前,各位,求求你们,让我身后这个姑娘进去吧,不用太久,两三天就行,我求你们了,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
那红色太浓了,浓的夜色都掩盖不住,就这么血淋淋从门缝伸进来,像要抓住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