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噗嗤一笑:「想五月的奔腾了?放假再骑吧。汗血宝马,太张扬了你!」
雁洛兮撇嘴,全书院都知道你家宝马多,还装什么呀,「你看,叫到名的新生分到的都是些脚程差的矮马,骑驴逛大街吗?这还练什么练!」
白墨道:「我跟科长打过招呼了,分给你的不会太差但也不会太好。想要好马,你一会儿跑快点,展示一下那手跨障碍的绝活儿。明天肯定有好马。」
待全员都上了马,科长一声令下,雁洛兮双腿一夹,大喝一声,「驾!」身下的黑马撒开四蹄就冲了出去。
书院的骏马都是训练好的,听令即跑,这一衝太猛了,一马当先,后面有武科学员吼叫:「快,跟上……超了她……是个新生。」
「她…谁呀?」
「新生都这么猛了吗?」
身后嗷嗷乱叫,紧追慢赶,雁洛兮身形前倾,如同黑色旋风般一扫而过,跑步区的学员被这边的气势一压,不由自主的都停下了脚步,胆战心惊地向这边张望。
科长催马提速衝上前想要就近保护,然而还未等她靠近,最前面马匹突然一声嘶鸣,人马同时跃起如一条流畅的黑色线条腾空……落地……冲了出去。
然后,就见一群野鸡出现在刚才的马蹄下,居然没受任何惊吓,悠哉悠哉往草地上走。
「厨房这帮混蛋,鸡窝也不关好,出了人命谁负责!」
科长一脸后怕的扬鞭大骂,随即又是一阵欣喜……白墨没说错,这新生的马术槓槓的。
上午一共两节课:《孟子》一个时辰,《礼记》一个时辰。雁洛兮被强制着填了4个小时的鸭,脑袋开始发木。她慢慢悠悠往饭堂走,想着莫非礼科律科也想把她当成亲传弟子?那可就要让先生们失望了,全天不仅排满了课,还布置了特别多的课后作业,不熬夜估计是写不完了,怎么感觉比高考那年还忙。
当温科长把她拦在饭堂门口时,雁洛兮眉头迅速蹙到了一起,苦着脸道:「温科长,医科就没必要多加额外功课了吧。」
「你呀,不求上进。」温科长摇头笑笑,「去南崖的茶亭,你哥送饭来啦。」
「啥,我哥来啦!」
惊喜来的太突然,雁洛兮木呆的脑袋立刻就恢復了清明,扭头乐颠颠地跑了。温科长摇摇头走进饭堂,学院的白菜豆腐有那么难吃吗?里面还是有些肉片的。
书院南崖的茶亭视线非常开阔,可以远眺文江从西向东缓缓流淌,还有对岸的万亩良田涌动着浓绿的波浪。南崖顶部建有超大的露台,上面摆满了桌子,据说是文沙县最高檔的餐厅,对外开放。
去往茶亭的沿途修了很多石桌椅,书院师生们都喜欢来此休息、看书、观景甚至只是坐下来晒晒太阳吃些东西。
远远一棵大榕树下,一袭蓝色长衫带着黑色围帽的男人背部笔直,坐姿端正,安安静静,竹木食盒和煮烧杯都摆在石桌上。
雁洛兮心中突然就觉酸楚,早上与人赛马的凶猛劲儿一下就没了。
干嘛呀!自己到底是在干嘛?明明就知道他心思重,还莫名其妙想要斗气。手里的书卷从左手换到右手,再从右手换回到左手,最后索性捲成筒,不停敲着手心……
深吸一口气,她抬脚,步履轻快地走了过去,轻笑道:「哥,你怎么来了!」
沈音沐轻轻叫了一声:「洛兮……」像静夜细语,又像是叫给他自己听的。
雁洛兮假装轻鬆,随性地坐到他身边,扭头看着他笑道:「哥,今天太阳这么好,摘了围帽晒晒太阳,还能多补点钙。」
他半垂下头,低声说:「无妨,你饿了吧。」
「是呀,我都饿死了。早上与一群人赛马,接着又连被夫子们灌了两个时辰的课,听说饭堂居然还是青菜豆腐!哥,你今天要是不来,再见面时恐怕就认不出面黄肌瘦的我了。」雁洛兮表情夸张地撒着娇,胳膊还往人家身上蹭。
他终于慢慢地笑了,那笑容似春风化雨,一下子就熨帖了雁洛兮浮躁的心,「哥,你都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得寸进尺的人挽住人家胳膊,恨不得整个人都贴上去。
沈音沐打开食盒,一样一样摆到石桌上,一碗热腾腾的百草黄焖鸡,米饭上盖着一个香煎蛋,紧跟着又摆出两盘清炒素菜,一盘凉拌菜,和一小盒鱼丸汤。
「那日给你做的黄焖鸡,没吃就走了,味道不差,就想再做给你尝尝。」
咽了咽口水:「哥,你手艺最好了,易方不是蒸馒头就是蒸包子,太少新花样。」雁洛兮在心里给易方作了揖,靠贬低一个讨好另一个,太TM无耻了,绝对的小人!
看着摆了满桌的吃食,雁洛兮抬手拈起李子般大小的新鲜樱桃放到嘴里吃了。
沈音沐瞥了她一眼,先伸手接住了她吐出的果核,再从食盒的底层拿出湿帕子给她擦手,道:「饭前便后必须净手,不是你定的家规吗!」他擦得很认真,看到细嫩的手上勒出了很深的红痕,轻声嘱咐道:「下次赛马要记得戴手套。」
「呵呵,见到哥,一激动什么都忘了,不认真净手就是该罚该罚。」闻到帕子上有酒精的味道,雁洛兮顺手拿过帕子,翻了个面,也认认真真地帮沈音沐擦手。
他不禁低嘆一声,垂着头任由她摆弄。
雁洛兮忽然想哭,想紧紧把他抱在怀里暖去一切莫须有的无奈和伤心。于是,她衝动的撩起了他围帽上的面纱,只见他脸色苍白带着疲惫之意,眼下青黑,眼里布满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