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婶看着覃秀芳手里提的三个药包,关切地说:「芳丫头身体不舒服啊?」
「咳咳咳……感染了风寒。」覃秀芳剧烈地咳了起来,一副快把心肝都咳出来的模样。
看样子病得不轻啊,三婶几个对视一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刘彩云关心地说:「你这丫头,生了病就在家好好歇着,有什么事吩咐你妹子去做。不然,你有个好歹,等家成回来,我怎么向他交代。」
几个婶娘一听,注意力马上转移到了周家成身上:「就是,现在你们家家成有大出息了,好日子还在后头呢。看看你婆婆他们对你多好,芳丫头,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
刘彩云果真会做人,明明他们一家子都不管她死活,但在外面却能三言两句就装出一个好人的模样。
既然她这么喜欢装好人,那就装到底吧!
又咳了一声,覃秀芳虚弱地说:「我晓得了,谢谢婶娘们关心,我一会儿就回去。对了,娘,刚才我去抓药的时候,你和爹都不在家,我就先找康叔赊了药,想回去再跟你们说的。正巧康婶来了,娘,你把药钱给康婶吧,也省得待会儿咱们再跑一趟了。」
刘彩云素来带笑的脸僵住了,这个以前三棍子打不出来一个闷屁的丫头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刘彩云不想掏钱,手摸了一下口袋:「哎呀,我今天出门的时候忘了带钱,晚些时候再给你康叔送过去。」
「娘,让康婶子等一下嘛。咱们家的都是你在管,就几步路,也省得回头你还要特意走了一趟了。」覃秀芳招呼洗完衣服抱着木盆回来的丁怡,温柔地说,一副为刘彩云着想的模样。
刘彩云气得差点吐血,这丫头今天什么毛病,一个劲儿地把自己家的钱往外掏,别是脑子烧傻了。
但当着大伙儿的面,她不能说不,不然回头大家怎么看她?刘彩云只好勉强挤出个笑容问道:「丁怡,你等等。秀芳啊,多少钱,我回去拿。」
「半个银元,我病比较重,康叔开了不少好药。」覃秀芳立即报出一个数字。
刘彩云差点摔倒,半个银元,这么贵,怎么不去抢?可话已经说出口了,而且刚才她还在大伙儿面前吹牛她家家成多能干,多有出息,现在要赖这半块银元的帐,回头别人还不知道会怎么笑话他们家。
要以前,让他们笑话也就笑话了,但要是家成回来,也被人这样笑话怎么行?
为了自家的面子,为了有出息的儿子的面子,刘彩云默默回屋拿了钱出来给丁怡。
覃秀芳立即感动得眼泪汪汪:「娘,你对我真好,我以后一定好好孝敬你们二老。」
三婶几个也纷纷夸了起来,说周家是难得的和睦之家,儿媳妇勤快孝顺,公婆体贴爱护小辈,如今儿子又有出息了,真是满村打着灯笼都很难找到的人家。
只有丁怡狐疑地看了看刘彩云僵硬的笑容,拿着钱回家了。
回去后,她就问丈夫:「刚才芳丫头来看病了?她生了什么病,严重吗?」
「风寒感冒,嗓子发炎。」康大江还在弄他的药草,头都没抬一下。
丁怡听了这个之后,走到他面前,伸出了手:「那,给你的!」
康大江看到她手里的半个银元,吓了一跳:「你哪儿来的?」
「怎么,你不知道啊?刘彩云给的药费。」丁怡撇嘴说。
康大江没看到她的表情,兀自道:「就一点治疗风寒感冒的药草,不用这么多的,就一二十个铜板或者十几个鸡蛋就行了,你把银元退还给他们。」
法币不值钱,乡下多用铜钱、银元甚至是以物易物。
丁怡收回了钱:「是芳丫头对刘彩云说药费是这么多的。」
闻言,康大江停下了手里的活,抬起头思索了几秒,长嘆了口气。
丁怡从这一声嘆息中嗅到了什么:「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芳丫头在周家的日子恐怕没那么好过。」康大江把今天的事和自己的猜测简单地说了一下。
丁怡听后一点都不意外:「我早就说刘彩云那婆娘最假了,一家子都假得很,你还不信。刚才给我钱的时候,她可舍不得了,还要假装大度阔绰,什么玩意儿,这钱不还了,要退回去会给芳丫头惹麻烦的。」
康大江没意见:「不退就不退吧,她这病还得继续吃药,就当她后面的医药费了。」
刘彩云完全不知道,自己掏了钱,还被康大江两口子扒下了伪善的面具,要知道铁定得吐血。
就光是那半块银元就够她心疼了,以至于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她还在嘀咕着这事。
「你说说,这丫头是不是傻?像以前那样,多干活,少说话多好,不说话没人嫌她是哑巴!」
周大全在一旁抽土烟,听到这话,慢条斯理地掀了一下眼皮:「可能是听说家成有出息了,人也跟着膨胀了吧。」
「老娘都没膨胀,轮得到她一个丫头得瑟?家成再有出息那也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刘彩云不满地抱怨。
周大全没吭声,他惯常不喜欢这些女人间的拈酸吃醋。
见他一直不作声,刘彩云有点烦,恼怒地说:「他爸,你倒是说句话啊!」
周大全甩开她的手:「想事情呢,你儿子让咱们把秀芳给打发了,找啥理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