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只有一剎,她必须要给鬼一个措手不及。
就在她以为即将要成功时,一隻惨白的手出其不意地从口袋里钻出,死死抓住了她。
凉意霎时间漫上,冰冷的触感令她动弹不得。就在刘柠为眼下的情形一筹莫展时,她手腕上的黑色丝带在拉扯中不小心散开,轻轻飘落在空中。
然而,关键时刻,鬼物居然鬆开了对她的限制,改为去抢此物。
她当然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刘柠咬牙一捞,将一块小巧的闹钟捏在手心。伴随着剧烈的灼热感,眼前的一切化作白雾,在顷刻间消散。
……
「你怎么看出来的?」
冷若清泉的声音响起。似乎在她耳边,又似乎很遥远。
刘柠感觉自己坠入一片黑暗,她想睁开眼,却发觉完全控制不了身体。
无奈,她只得老老实实答道,「此事说来话长。」
她是于最后一刻意识到,她们辛辛苦苦要找的「鬼」,也许并不是一直高调出场的白衣女人。
准确地说,这场骗局从黎洛灵告诉她有关神盈的信息时就悄然开始布置。
「白衣女人,不能看她的眼睛,能力是迷梦……我所知道的消息只有这些。」
「可最大的漏洞是——自进入梦境以后,别说眼睛,我连鬼的正脸都没看到。」
一开始的空教室里,她看到的是背影。而实验室中,一片黑暗,更是什么也看不见。厕所门后,只露出白色衣角。而在刚才,同样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更是两眼一抹黑。
「如果看不到眼睛,我又是怎样被一次次拉入梦境的呢?」
「于是,我开始回忆这一切的共同点。渐渐的,我发现一个惊人的巧合。」
「就是时间。」
从进入空教室的那一刻起,时间错乱已经开始了。她进入站点明明是八点,而表上的时间只有五点。
「我想过,这个五点除了对应我们的人数,有没有其它含义。但后来我放弃了:它只是个迷惑选项,仅此而已。」
「裴煜死的时间是五点,姚凯死的时间也是五点,而我们进入睡眠的时间是十二点……在这样有规律的时间观念下,我们每个人都不会蠢到主动把手腕上的表摘下——毕竟这是掌握自己什么时候死的关键。殊不知,时间在这里本来就是个陷阱!」
从学姐口中得知神盈的特点是「极强的时间观念」时,她就有所怀疑:为什么要专门强调这点?
「如果我们知道你的性格特征,并以此为依据分析的话,对于整点杀人并不会感到奇怪,很自然会将其视作你的怪癖。长此以往,恰恰错失了生路所在。」
而后,裴煜消失的剎那,她手腕上的表瞬间快进两小时。当时她仅在考虑鬼纂改了时间,却没有想到表本身是不是有问题。
「强调的次数多了,难免惹人怀疑。我在发现自己被迫养成『时不时看一眼表』的习惯后,就开始反思这种行为出现的缘由。本来我还一无所获,可在刚刚你忍不住对宗兴修出手时,我忽然意识到古怪之处。」
为什么要从背包里出现?或者问,什么时候藏到了背包里?
「一分钟前,他特意把表放了进去。还有姚凯,他遇害时你才从我旁边走过,根本来不及出手。而他的声音里满是不可思议,想来是被一个他完全不认为是鬼的东西给杀害了。」
「结合他们临死前的表现,我推测出生路在向来被忽视的表上。」
「确切的说,是时间。」
说到这里,刘柠忍不住感慨道,「我一直觉得破开梦境的关键在于不看你的眼睛。可我没想到,在梦里,『眼睛』成为一种抽象的概念。它可以是嘀嘀作响的表,也能够是抓不住的时间。」
「但无论如何,只要我按照你定下的时间规则玩,就会永远被困在梦境当中。」
白衣女鬼的出现根本就是一个幌子。
「你,神盈,在梦境中以一个网上搜不到、不存在的人登场。刚开始我没想明白,到现在才发现,那算是一个难得的提示:白衣女鬼也不存在,她的出现仅仅是表象罢了。」
「真正的威胁并非来源于她。相反地,她从未对我们出手,反倒用惊吓的方式令我们主动逃离。这种情况下,认为她是鬼理所应当。」
刘柠话锋一转,「而关于我们丢失的那段记忆和面对白影时的恐惧也很好解释。如果我没猜错,在现实中,我们五人应该在不同的地方看到了你,然后被拉入梦境,经历这一切。」
话音未落,她感觉浑身很轻,仿佛又恢復了对身体的控制权。试着眨了眨眼睛,她没费多大力便看清楚面前的景象:
一排排书架后,全是闷头学习的同学们。对于习惯图书馆的她而言,这一切都再平常不过。
「哒、哒、哒……」
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刘柠神情一凛,下意识地向声音来源看去。不远处,身着白衣的窈窕身影正缓步向她走来。
几乎同时,她眼前出现一幅晃动的画面——
一个面容模糊的女人在审讯室里情绪激动地说着什么。
「那天,我因病在家,一步都没踏出过家门。杀他们的,根本不可能是我!」
「我没有杀人!我、我只是做了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