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武澈白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竟然莫名地有些失落,但还是好奇地道:「你要娶夫郎,对方给你银子?」
教得有些累了, 于是她就地落座,随手扒拉了一下地上的灰尘, 盘腿做了下来。
她耐心解释道:「是啊。村里人少有识字的,我年富力强,又熟知诗书礼义,自然是少男眼中的梦中情人。娘亲把我卖了,入赘给别家。」
武澈白怕弄脏了手,于是蹲下来,在膝盖上拄着头,歪头不解地道:「哦?女人入赘?你不嫌丢人吗?」
蓝沐秋眼神中满是戏谑坦荡,道:「有何丢人?我不是说了信奉女男平等么?那么此事不是仅凭自愿么?况且我的娘亲是个酒鬼,反正不会再糟糕了。既来之,则安之。」
抿唇一笑,她的嘴唇颤了颤,仅是一瞬,可仍想起了伤心往事。
如果她重生,上天给了她年富力强的生命,她一定会感激涕零。
可她重生,是从胎儿开始的,她有了思想知觉,却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衣不蔽体,思想衝击,家庭破败,几近饿死,她无法诉说这份苦闷。
后来她想开了:人生如梦,何必太在乎?
而此时的武澈白已经对这个奇女子感到非常好奇了,便偷偷去瞄她,可她看向他时,他就立刻别开了眼神,连额头上都浸透了一层薄汗。
见他奇怪的反应,蓝沐秋微微一笑,身子前倾,凑到他面前,道:「澈白公子,你是在为追不到男人而发愁吗?」
「啊?」武澈白一愣,汗微微地从鬓角滑落,喉结不自在地动了一下,咽了下唾沫,道:「是……是啊。」
「没关係,我教你。」蓝沐秋手撑了一下地,蹲了起来,俯身向他的身子压去,他心中一惊,直接吓得往后退,一个站不稳就跌坐在了地上。
蓝沐秋愈凑愈近,将双手撑在他的两侧,几乎整个身子都快压了上去,蓝沐秋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甜蜜笑意,低声道:「你可是穿越而来的?」
「什……什么?」他只感到全身飘飘然,脸狠狠地红了起来,呜咽了一声,竟是直接有了反应。这种偶有的新奇体验,让他紧张到无以言喻。
蓝沐秋见他一脸天真的茫然,心知自己找错了人,于是哀嘆一声,默默想要撤回身子。
他一急,手连忙抓住了她的腰,又因尴尬而鬆了鬆手,道:「你……你不教了吗?」
蓝沐秋柳眉一挑,拍了拍他细腻柔软的头髮,感觉像在捋着一隻小猫的毛髮,好笑地道:「本就是逗你玩的。」
「喔。」
破庙内灰尘繁多,竟然一时间竟顺着明媚阳光散射开来,像是冉冉的烟雾瀰漫开来,像是变成了一朵朵无瑕白云。
一时间二人都没有什么话可说,抬眸看着烟尘如金粉一般散落,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武澈白深锁春闺,十四岁后便不再与女性玩闹相处,难得有机会,他便打开了话匣子,听得蓝沐秋耳朵直嗡嗡。
而蓝沐秋虽见惯了这里阴柔妩媚,说话嗲声嗲气的男子,但依然保留了现代审美观,「悍夫」形象的武澈白,反而是她眼中的正常男子,于是也就愿意和他多聊些了。
加之二人都敬佩对方能跳脱这个时代,而保持一种对感情敬畏之姿态,便默默又不免坐近了些。
没想到,二人侃侃而谈,一晚没睡。
然后,就开启了第二晚没睡第三晚……第n晚的没睡……
二人盘腿而坐,则互论时事,执剑而立,则互试剑法,言语间互试彼此性情态度,唯有敬仰二字,诉说不近。
一日正午,干完活的蓝沐秋拎来了个烧鸡,将它撕扯开来,把鸡腿递给了武澈白。
香气四溢,鸡肉的纤维缓缓被撕开来,外酥里嫩的质感,对于多日吃不好睡不好的武澈白来说,是天大的美味。
武澈白一边大口地咬着鸡腿,一边含糊不清地道:「你我真是互为灵魂知己,你说呢?」
蓝沐秋看着他嘴角满是油渍的痕迹,心知他是饿得急了。
毕竟往常他是一点油都不肯粘的,拿个鸡腿都得优雅地一拂衣袖,用食指和大拇指捏起底端,力求最小接触面积。
于是蓝沐秋一边递给他手帕,一边笑道:「以后我早些过来,给你带吃的。」
武澈白听后大受感动,只觉得她真好,总是一点就透,懂他的心,常常他还没有开口,她就心领神会了。
嘴里塞得鼓鼓的,他还是眯起眼睛,眼中灿若星辰,笑道:「你真好……要是你没有要入赘就好了,不过也好,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姐姐了,我会记下你这个朋友的!」
古代也有这种说法吗……蓝沐秋嘴角一抽,生生把要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遂骑驴下坡地道:「那你能帮我个忙吗?」
武澈白喉咙一动,匆匆咽了下去,认真地道:「君女一言,驷马难追,身为男子,也当如此。你说,只要我能办得到。」
蓝沐秋敛了下眸,低声道:「我想找一个人,你帮我贴满告示,对天下人征召。能够说明穿越是何东西的人,就是我想找的人。」
他难得地带了些扭捏,道:「穿越是你喜欢的人吗?还是……定情信物?」
蓝沐秋笑了下,道:「什么都不是,我暂时想保密呢。」
「哦。」武澈白的眼神乱瞟到了别处,鸡肉虽香,可他却不想吃了,于是将它放回了油纸袋子中,闷闷不乐地道:「要是以前,我倒是可以帮你办,可惜我现在是带罪之身,只恐怕遥遥无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