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月心动了,可是看着对她毕恭毕敬的人们,她忽然意识到如果一切回到了之前,她就没有办法再做那个高高在上的城主了。
大家会忘记整个病毒存续期间的事情,会毫无负担的继续生活。
而黎月会变回那个生活在家人庇护下的小可怜,每天最担心的事情就是来自邻居兄弟的骚扰。
黎月考虑了很久,最后还是答应了屠念。
她看着屠念眼里一片干净和清明,知道对方并非没有享受过这样的日子,只是她并不会舍不得,或者说是留恋于。
有些人天生就能把生活过得精彩,黎月之前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现在却赞同了。
她知道屠念在末日之前只是一个打工面前赚够房租的普通女孩,可描述起过去的生活时屠念的眼里总是温柔和怀念的。
黎月拍板后,两人在其他异能者的帮助下,末日终于结束了。
虚脱的异能者们瘫倒在地上,看着他们建立起的基地完全消失不见,变成了一家再平凡不过的写字楼,而路过的一个员工甚至踢了他们一脚:「你们为什么待在这里?」
黎月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她看到了神明。
是真的神明,他请她们吃了一顿非常美味的晚餐,并且讚美她们做得很好,他将会在她们之间选择一个继承者。
黎月几乎顿时眼睛就亮了。
「我那个时候还以为他要选的人是我呢。」黎月说到这儿,轻轻嗤笑了一声:「结果没想到不是的。」
屠念讶异,指了指自己:「该不会是我吧?」
「不然呢?」黎月嘲讽地反问。
「为什么?」屠念眨眨眼,视线中透露着迷惑。
「我也想问,为什么?」黎月的声音冷了下来:「为这个世界鞠躬尽瘁的是我,努力建设基地的人是我,当上城主的人也是我!我在没日没夜的工作的时候你在家里摆弄你的花,救朋友的小狗,你到底哪里像个神了?」
屠念「啊」了一声。
她摸了摸鼻子:「你别说,这还真是我能做出来的事儿,我还挺纳闷我居然能想出拯救世界的计划来的。」
她是个没有野心的人,对权利也没什么留恋,是一个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活得开心就好的人。
一开始碰到闫听诀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努力做到自己那一份的最好,不去奢求其他。
黎月非常不解,她不是不喜欢屠念这个朋友,只是不明白她到底比自己强在哪里。
神的答覆也很简单,他说:「神的存在理应是掌控权利,你却在被权利掌控。」
黎月又问:「可我最后还是答应她放下一切了呀!」
「如果你真的放下了一切,就不会来找我谈话了。」神继续道。
黎月抿了抿唇,心里不甘心。
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该是这样的,没道理她付出了那么多,最后却只能躺在写字楼的地板上被不知道真相人嘲讽。
她救了他们,却没有人知道,也许过段时间那些帮了他的异能者也会忘记,一切会恢復平静,生活会如约继续。
可黎月最后还是接受了。
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到了家里,看到了自己的家人。
还好,她还不是一无所有。
却不想回家的第一个夜晚她睡得很死,几天后她在医院苏醒,得知邻居半夜跑进他们家,放了煤气,全家都躺在重症,只有睡前有开窗通风习惯的她没事儿,可凶手也恰恰是从她的窗户爬进去的。
黎月本以为生活起码还有平凡,可现在却直接解锁了地狱模式,更加难的是,她要选择支付高昂的医药费,或者看着家人一个个死去。
「……」屠念听到这儿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看了眼闫听诀,得到了对方安抚的眼神,黎月却看得更加恼火。
黎月万念俱灰之际,发现了自己的男友,也就是帮助他们的其中一个异能者其实是某个富翁的孩子。
而外界的人告诉了城中的人,在他们一觉的时间里,这个世界其实已经度过了几年。
城中的人们后知后觉地知道了末日的存在,民众当场譁然。
黎月赶紧联络男友,想要让他通过富翁的关係来把当时的事情告诉大家,可是男友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我们分手吧。」
脱离了末世,没有了异能还拖家带口的黎月,哪里入得了男友的发言。
在她坐在医院里大哭的时候,男友一个人揽下了所有的功劳。
一起奋斗的人好像都有了新的方向,原本和她一样一无所有的屠念也成了神明的候选人,这个世界好像只有黎月一个人,从巅峰摔入谷底,守着深不见底的医药费,看着躺在病房里苟延残喘的家人。
人生真的很不公平啊。
「后来呢?」屠念无法想像如果自己身处这样的混沌会如何,她嘆了口气,对黎月多了些同情。
「后来也就没什么了,我被困在这里了。」黎月道:「这座城市成了神明的据点,我是这里唯一一个熟悉套路的人。最开始我试着救我的家人,什么用也没有,他们总要死,还要一次次死在我面前,所以算了吧。」
屠念垂下眼帘。
「只是没想到,我居然再次见到了你。」黎月说到这儿,哽咽的语气一变,变得轻鬆了很多:「怎么,不是成神了吗,多风光啊,怎么也沦为玩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