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念猜到他可能是骗自己的, 但没想到他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来。
她气呼呼地问:「为什么骗我?」
「你不是害怕么。」闫听诀问。
「是怕呀。」
「现在害怕吗?」
屠念一怔。
她回顾了一下, 舌头都在打颤的感觉似乎真的过去了,只剩下了对闫听诀的恼意。
即便再去看虎视眈眈的管家, 那种四肢发凉的惊愕感也回不来了。
她之前与其说是被吓到, 不如说是觉得瘆得慌。
如今走出那种状态, 管家其实也不过是一隻普通的鬼罢了,长得甚至不如庄园主恐怖。他所让人忌惮的从来都是他的心机,但论实力, 闫听诀比他强了不止百倍。
再说起闫听诀,屠念又一次回头看向男人。
他的视线淡淡,但眼神却像是在问:「我说得有错吗?」
屠念撇撇嘴:「没错。」
她觉得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儿,想出了个恰当的比喻来。
初见闫听诀时,她觉得害怕,但那会儿更多的是一种敬畏和因为她身份而产生的担忧,就像是羊羔在平原上孤立无援时遇上了狼王。
面对管家的时候就完全不一样了,像是在林间洗衣服时碰上了隐匿在河道旁的毒蛇,体型不大,但是却聪明得要命,能让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果然我还是更喜欢狼和鹰这种猛禽一些。」屠念好一会儿才憋出这几个字。
闫听诀听到她没来由的这句话,抬起眼:「不是说喜欢鸭子吗?」
屠念稍怔,随后想笑。
她捂着嘴好一会儿后道:「是喜欢鸭子,但那是宠物。」
闫听诀张开口,还什么都没说,屠念便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别说了,听不见听不见……啊听不见。」
闫听诀眼里闪过无奈,随后将她的手拿下来:「我可什么都没说呢。」
话毕,他又反手捂住她的耳朵:「这样岂不是更快?「
屠念一呆。
闫听诀凑近一些:「就听不见了吗?」
屠念轻哼了一声,表示自己是听得见的。
她将闫听诀的手拿起来,踮起脚尖想要和他平视,拿出气势来:「我这是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说完,她又问:「那你本来是想说什么?」
闫听诀比她高了要有二十五公分,她再怎么垫,也就是把自己搞得摇摇晃晃的。
但屠念很快想到了新的办法,她稍微鬆开了点闫听诀的手,整个人往上飘了一些,再抓住他,这下就能平视了。
只是依旧没有气势,她自己还没觉得。从闫听诀的角度来看,她因为怕飘走而抓得人更紧了,完全是依赖的姿态。
「你猜?」闫听诀问。
屠念轻哼:「不猜。」
闫听诀默了下,才开口:「我其实是想说……管家走了。」
「啊?」屠念一回头,这才发现管家原本所在的位置空空如也。
「别看头顶。」闫听诀又道,说着将她拉回了地面上。
屠念的大脑再次开始飞速运转,一时间调取到了无数恐怖片的内容,最终小心翼翼地问:「不,不会在我头顶吧?」
「是也不是。」闫听诀看了头顶一眼:「他把一隻眼睛留下来了。」
屠念:……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副本里遭受到的惊吓实在是太多了,她居然觉得也还好,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吓人。
于是她故作镇定地道:「我已经是个成熟的卡牌了,不会被这种事情吓到……」
心想着只要她不往上看不就没什么事儿了,屠念淡定地转过身,却好巧不巧地看到了木桌镜面边框上的反光。
管家那哪是留了一个眼珠子在天花板上呀,他是留了半边脑袋在那儿,物理意义上地诠释了什么叫做「我裂开了」
屠念绷着脸,默默移开视线,补充完了后半句:「……除非忍不住。」
她哆哆嗦嗦地问:「我们能稍微移动一下位置吗?血要滴下来了。」
闫听诀遂拉她到一边,体贴地又给了她一把小伞,还是粉色的:「能挡一挡。」
屠念带着颤音道:「谢……谢谢。」
她撑着小伞,想给自己点一首凄凉的背景音乐,觉得这样更为应景。
等视线重新恢復焦距,屠念拿着伞问:「管家去哪儿了?」
「刚刚你说鸭子老虎的时候,他把自己的头掰下来就走了。」闫听诀道:「去看看吗?」
「会不会耽误时间了。」屠念「呀」了一声。
闫听诀却道:「他还没走到目的地。」
「这么慢。」屠念放下心来,忍不住吐槽:「他是爬过去的吗?」
「那倒不是。」闫听诀微微摇头:「他只是时刻担心着我们就在身边。」
他说着,朝某个方向凝神一看,只剩下半边脑袋的管家正面无表情地走在走廊里,速度很慢,像是在逛菜市场。
儘管他极力营造出一种自己并不在意闫听诀他们在哪里的样子,甚至将整个城堡都转了个遍,他头上平滑的开口已经暴露了他此刻的内心。
屠念看不到,可却能从闫听诀的游刃有余中看出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可她拉了拉闫听决,寻求确认:「你还能撑多久?」
「不能多久。」闫听决道:「最多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