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么叔他怎么样了?」
「夫人,侯爷救回来了吧?」
「娘,么叔不会死的,对不对?」
叶兰舟疲惫不堪地强笑了笑:「别怕,有我呢,他不会死的。」
三郎一听,嘴一撇,「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捶自己的脑袋。
「都怪我!要不是为了救我,么叔他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叶兰舟连忙按住他的手,她已经听远哥儿说过当时的情形,根本就不是三郎的错,谁也没想到那头棕熊都已经倒下了,还有力气暴起伤人。
「三郎,别这样,你没错,么叔不怪你,娘也不怪你。」
「可是要不是我,么叔他也不会……」
叶兰舟摩挲着他的后脑勺,温柔地安抚:「换了是我,我也会义无反顾救你。」
她看向几个孩子,温柔地微笑:「你们是我的孩子,我愿意拿自己的命换你们的命。你们的么叔也是如此,他不怪你们,要怪,他也只会怪自己疏忽大意,没保护好你们。」
那浅浅的笑容,蕴含着莫名的令人心安的力量,孩子们的恐惧被安抚下来,原本站得笔直的身板,瞬间就鬆了劲,有蹲下的,有瘫坐在地的,两眼发直地掉眼泪。
三郎的个头都到叶兰舟鼻子了,此时却像个脆弱无助的小宝宝,缩在她怀里呜呜的哭。
叶兰舟一下一下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没事的,么叔没有性命之忧,只是伤得有些重,需要多躺几日,等他伤好了,你们再去见他。」
四郎五郎和么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叶兰舟让巧花把他们带去后院,不让到前头来,怕场面更乱。
她打发大牛和初八各自回府去照顾老婆孩子,然后开了一张药方,嘱咐二郎去太医院取药,顺便将穆清淮重伤垂危、生死未卜的消息传出去。
「大郎,你和二郎一起去,就说我对威远侯的伤势束手无策,恳请今日不当值的太医出手相助,来府里为威远侯会诊。」
三郎含着泪问道:「娘,您不是说么叔他并无性命之忧么?」
叶兰舟递了个眼神,大郎应了声,和二郎一起走了。
「娘,您是不是骗我的?么叔他……他……」三郎说着说着又想哭。
三郎年纪小,性子活泼,不像大郎那般成熟稳重,很多事情一点就透。
叶兰舟耐心地解答:「我与你么叔军功累累,年纪轻轻便已位极人臣,若不急流勇退,只怕下场好不了。三郎,你一定要记着,物极必反,盛极必衰。功劳太大,便是罪过。」
三郎似懂非懂地望着叶兰舟:「娘,我不明白。」
「你别光顾着练武,也要多读书,兵书,史书,甚至坊间的话本子,什么书都要看看,就能明白许多做人的道理。」
这孩子才十一岁,皇上已经指定由他来承袭她的爵位,他将来是肯定要当武将的,功高震主不得好死,这个道理他必须明白。
「三郎,我与你么叔早就想要辞官离京,去过普通人的生活。如今我武功被废,你么叔也是死里逃生,趁此机会,我俩正好归隐。
你与大郎二郎有爵位在身,只怕是离不了京。那也无妨,你凡事多听你大哥的,多跟他学着点,多读书,我和你么叔也就放心了。」
「娘,您和么叔要走?」三郎错愕不已。
叶兰舟点了点头:「这京城,我和你么叔已经混到头了,不如换个地方,换种生活,轻鬆自在些。」
如今四海昇平,外无强敌,内无忧患,正是退隐的大好良机。
大郎沉稳持重,有掌家立户之能;
二郎虚心好学,天赋也高,在太医院长进得很快;
三郎身怀彭家枪与穆家枪两大绝技,将来在战场上必定能大放异彩。
穆清淮和叶兰舟的伤重残废,在忠烈之余,更添一层悲壮色彩,孩子们在百姓心目中是忠良之后,走到哪里都会受人敬重。
况且,有穆清淮和叶兰舟的战功和爵位在,有彭氏一族、大牛和初八的关照,孩子们在京城也能过得很好,根本就不用担心。
叶兰舟鬆了一口长气,养了孩子们四年,将他们从目不识丁养成如今文武双全的模样,她终于可以卸下这千斤重担了。
——
叶兰舟算着时间,把穆清淮从空间里转移到东厢房大郎的屋里。
七八个太医一番会诊,讨论足足半个时辰,都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威远侯这伤实在太重了!肺碎了,肝碎了,肋骨断了足足五根,内里出血跟瀑布似的,这怎么治得了?」
「威远侯能撑到现在已属不易,这口气随时都会咽下去。」
「夫人,请恕老朽无能,这伤……老朽实在无可奈何。」
「老朽无能,爱莫能助。」
太医们只把了个脉,就都给穆清淮判了死刑。
叶兰舟猜到他们会是这番说辞,让他们过来亲眼看看,将来她也好对外宣称穆清淮死里逃生,但已是废人一个。
太医们摇着头告着罪走了,叶兰舟这才将穆清淮送回空间,让他在空间里养伤。
孩子们都很乖,知道么叔身受重伤,娘将他送回仙府养伤,谁都没多问,嘴巴闭得死紧,压根不提这事,生怕被人看出端倪。
大队人马回京慢得多,直到傍晚,彭锦玉、南平王才先后过来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