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那种时不时突然冒出头来刺他一下的怀疑就彻底消失了。
他记得他说过的话,不止给「X」起代号时的话,还有王余怀疑他技术科的人才是盗走那三千万的真凶的时候,他也说过——
「我兄弟不可能害我。」
这句话,现在一样适用。
于是他又冷静说道:「我是你们兄弟,你们不可能放任我一个人去查案,我理解。但同理,身为兄弟,我也不可能放任你们为了我去冒险。
所以,从今天开始,没有我,只有我们,我们四个人一个整体,这案子,要查我们一起查。」
叶青舟点头:「行。但约法三章,大家信息共享,谁也不能瞒着谁,但现在你是目标,所以你绝对不允许单独行动,你得接受我们二十四小时的盯梢保护。」
他「嘶」了一声,没心没肺地笑:「三个小矮人保护白雪公主。」
「去你的。」徐帆抓了一把花生壳丢了他满身,差点被他摁进桌子底下,连连告饶,「大爷大爷,我腰!」
「还敢扔我,反了你了,要不是看在你腰不好的份上,我非教教你什么叫做人的道理。」
「什么道理?」
「别惹一个姓应叫呈的。」
「滚滚滚!」
他哈哈直笑,笑够了又举起酒瓶:「来来来少废话,盯梢就盯梢吧,我就当你们帮我保护江还了。咱们兄弟齐心,先干一瓶。」
谢霖一边说「明天还要上班」,一边老老实实举了杯,岂料叶青舟毫不客气,一把把他手里小气兮兮的一次性杯夺过来,另给他开了一瓶塞过去,谢霖手直抖:「别别别,哥,我喝不了!」
应呈干啥啥不行,幸灾乐祸第一名:「别信他,他最能喝!」
「妈的我不是说了明天还要上班吗!」跟这小子处久了,骂人真是难改的恶习。
「一瓶啤酒能有多大事,赶紧喝,干!」
四个啤酒瓶一碰,碰出清脆的响声来,几个大男人又嘻哈着劝了几轮酒,直到吹完了一整提,也没见江还回来。
徐帆向对面超市一张望:「江还不就是买瓶水吗,怎么还能把人给买丢了?不会出事吧?」
应呈示意那一动没动的碗筷,意有所指:「我们不散桌,他是不会回来的。」
——这小子也没吃没喝,还是高烧刚退,怕留DNA愣是一口都没动。
徐帆哼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有点阴阳怪气的意思:「就这还说他没问题呢?」
「我没说他没问题,这小子有事,肯定有事,只不过到底是什么事他怎么也不肯说,我还是那句话,我觉得不管怎么样,他不会害我。」
「你就信着他吧。我们也吃饱了,赶紧回家睡觉,明天还得上班。你没车,我明天来接你?」
「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几个大男人又一哄作鸟兽散。应呈双手插兜溜溜达达走向超市,只见江还正一个人坐在马路牙子上,在路灯照耀下埋头啃一个隔夜老麵包,恍惚又回到了当初流浪的样子,看着总让人觉得落魄而又心疼,见了他,显然是十分窘迫,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差点噎到,应呈却嘻嘻一笑,毫不介意,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花生:「给你吃。从那帮饭桶嘴里抢下来的,要不是我藏的快,一点都不剩。」
江还哭笑不得,接过被他体温捂暖的花生,觉得心里也热乎乎的。
「你们吃完了?」
「吃完了,喝了点酒,这个点可能打不到车,我们走路回去?」
他好像不大开心:「喝了很多?」
「不多,几瓶啤酒而已,怎么,怕我撒酒疯把你睡了?」应呈往他脖子上一挂,满脸坏笑。
江还却早就对他这张无遮无拦的破嘴免疫了,满脸冷漠:「根据医学统计,有专家指出,酒精会显着降低……」
应呈连忙一把捂住他嘴:「还能不能聊天了?」
这怎么还怼上了呢,想当初刚捡回家的时候说什么就是什么,多可爱一田螺姑娘,现在好了,田螺精得道飞升,敢撂他的话了。这就是所谓的「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吗?
他整个人都挂在江还身上,江还也不管他捂在自己脸上的手和凑的太近若有似无飘过来的酒气,只是顺势环住他的腰,捏了一下,就吓得他立刻鬆手往后一跳,足足跳出三步远。
然后笑了:「我没说完呢,上面可能不太行,但不影响做下面的那个。」
应呈:……
妈的小兔崽子反了天了,我花钱养你你还想上我?忘恩负义!
「你对以身相许四个字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哪有什么误解?以身相许说的不就是一生一世白首不离吗?只要是你,别的都没有关係。」
身份没有关係,地位没有关係。甚至……性别也没有关係。只要是你。
应呈又想起谢霖问他的那个问题来。他兜兜转转,想了好久一直没有想明白,今晚,看着江还站在路灯底下,影子在脚下缩成一个小小的圆,突然有点想明白了。
「江还,你要不要考虑找个工作?」
「工作?我说过我没有身份,没法打工。你……是不想养我了吗?」
「不是。我当然可以养你一辈子,但以后呢?以后怎么办?且不说我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有个万一,再退一万步讲,你结婚生子了怎么办?你总不可能一辈子在我家做个男保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