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帆知道兄弟这是操心自己的身体,但他还真没脆弱到像个瓷娃娃一碰就碎,只好哭笑不得地说:「行行行,那你忙。」
这一转头瞥见江还又突然伸手:「来,江还,我有话跟你说。」
江还「哦」了一声,抬脚就要跟他走,却被应呈一把抓住了手腕:「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
他看了一眼应呈这护犊子的样,犹豫了一会还是收回了手:「没什么,就是想夸他一句,确实厉害。」
应呈这才鬆开手,插回裤兜,脸上像烟花一样啪一声绽开一朵烟霞,眼睛里都闪出了光,嘴上却说:「你夸他干什么,他尾巴翘天上去。」
徐帆又笑了一声,转身就走,心道到底谁长了尾巴呢。只是这一转身,脸色却骤然冷冽下来。
他原本想和江还单独谈谈那桩奇怪的纵火案,但想起今天应呈的那句「翻着乐意」,到底是没敢说。
思来想去,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出这桩案件影射的另一桩案子。
于是他调转车头又赶回了市局,点了杯咖啡就杀进了檔案室。
而应呈先打了电话把顾宇哲叫回医院继续看着情绪不稳定的童芸,又委託禁毒的兄弟帮忙送江还回家,这才赶回市局去忙。
这一晚註定无眠,眼见着气温越来越低,刑侦办公室却依然灯火通明奔走不息,贴心给大伙挨个点了外卖。
陆薇薇带伤上岗,虽然没喊过一句苦,但到底是个女孩子,脏活累活一律轮不上她,只好拉上秦一乐一起去拿外卖,一看外卖小哥前面两个纸箱,后面还有三个纸箱在玩迭迭乐,沧桑的小电驴被刑侦同事们无限远大的胃压弯了脊樑,随时都有可能接受来自交警叔叔的毒打,忍不住面面相觑:「咱们老大家里这是有矿吧?」
外卖小哥被前后夹击压成了馅,艰难探了个头出来:「你们老大家里有没有矿我不知道,但你们刑侦能吃我算是见识了。」
陆薇薇尴尬不已,连忙跟秦一乐一起搬东西,只听小哥又问:「对了,劳驾问一下,你们这檔案室在几楼?我能上去吗?这还有一份檔案室的。」
「檔案室?这个点早就下班了吧?」
「可这上面明明写的就是檔案室……」
秦一乐探头一看,一眼就认出了手机尾号:「这不徐帆吗?他这么晚还在檔案室?」
陆薇薇顺手拿过那两杯咖啡,随口说:「大概是忙案子吧。我帮你拿上去,檔案室那边比较远,你帮忙把外卖送过去?」
「行。」
行政楼一片漆黑,该下班的人都已经走了,寂寂长夜里,只有檔案室门缝里还透出一点光亮,堪比恐怖片拍摄现场。
推门一看,只见从地板直顶天花板的高大木架严丝合缝,不留一点空隙,木架之间间隔不到半米,一种压迫感排山倒海地袭来,令人窒息,在这深夜里更显诡谲。
她是第一次进檔案室,吞了口口水,鼓足了勇气才敢往里走。
灯只有入口处那一盏。越往里走越黑,最角落里偏偏开着窗,风灌进来,把窗帘吹得呜呜作响。
她只觉一股寒意顺着脊樑逆行而上,生生打了个颤,继续往里走,终于看见了徐帆。
他搬了一隻移动的梯子来坐,身边放着一盏昏黄的檯灯,灯光在他身前投下了一个小小的光圈,散发着一种温和的暖意,诱人深入,单薄的白衬衫挽到手肘,露出修长的双臂,手里正翻着一本檔案,已经查过的部分已经在他脚边摞成了一座小山。
陆薇薇怔了一个瞬间,咖啡味逐渐飘散出去,他一抬头,赫然撞见一个幽灵似的长髮女人,阴影之中表情诡异,吓得魂丢了一半,差点把手里的檔案砸出去,定睛一看才回神:「陆薇薇?你干嘛呢吓我一跳,走路就不能带点声吗?」
她也被吓了一大跳,支支吾吾反应不过来:「我……我帮你拿外卖。」
说完把咖啡往前一递,徐帆拿了一杯,又把另一杯递给她,温和地笑了笑:「不能让你白跑一趟,凑单的时候多点了一杯,这杯给你。」
「谢谢!」她也不客气,接过来就说,「那我也不能白喝你的咖啡,你在查檔案吗?我帮你。」
徐帆眼神有点不自然,「啪」一下把檔案给合上了。这案子牵扯过深,实习生最好还是不要卷进来。
「不用。我查的是禁毒那边的案子,不太急。你们手里那个邪・教案不是还在忙吗?你忙你的去吧。」
她伸出脚,小腿上明晃晃贴着一块长长的白色敷贴,尴尬一笑:「我实在是帮不上忙,还劳烦他们顾着我,还是在你这待着比较好。你要查什么,我帮你查。」
这下徐帆也没有理由拒绝,点了点头:「行。这些纸质檔案时间久远,都没有归成电子檔,只能一本一本翻,你查一查,把其中的纵火案都单独理出来。」
「纵火案?所有的吗?」
他又想了一下,还是没把细节透露给她,只说:「死了人的。」
「还有没有别的要求?是禁毒那边有什么收穫吗?我听说最近他们在跟城西的新型毒品?毒品跟纵火有关係?」
徐帆猛一个激灵:「禁毒那边的行动一向是机密的,你一个实习生,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她脸上表情更加尴尬,呵呵干笑了两声,一边埋头翻檔案一边小声说:「我……这不跟他们队长有点小过节嘛,所以就……特别关注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