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脸管事的耳朵动了动,他看自家公子一眼,公子没什么反应,他便也没管。
吴惟安迈步从粮仓离开,漫不经心地问:「宫里冯贵人那安排好了么?」
圆脸管事道:「已按照公子的吩咐,都安排好了。」
吴惟安嗯了一声,迈步离开。
他步伐优雅休閒,看起来就知道心情极佳。
圆脸管事那张皱纹满面的脸依旧没什么表情,十分细緻地锁上粮仓的门。可心里却忍不住吐槽。
公子也好意思说最毒妇人心?
最毒的难道不是公子他自己??
夫人至少只是想冯家镖局关门,公子他却想将冯家斩草除根吶。
惹谁也不能惹吴惟安。
否则圆脸管事为何要跟着他这么多年,连剪窗花都忍下来了?
因为比起钱,命它更重要。
天色渐晚,太阳将要落山,菜香味从厨房里溢出。
最近,毒娘子烧菜烧得非常起劲。毕竟公子婚前,她只能去市集捡别人剩下的烂菜叶。就那烂菜叶,她能给煮熟就不错了,还想她费心思烧?那是不可能的,烂菜叶配不上她的好厨艺。
可今时不同往日。
夫人来后,家里的食材瞬间上了一个全新的檔次,菜是农民每日刚从菜地里摘下便送过来,都是最嫩最新鲜的,叶片还挂着露水。肉更不用说了,以前十天半月才能有一回肉可烧,可现下上好的猪肉牛肉羊肉海鲜,多得数不胜数,只要毒娘子和宝福说一声,半个时辰内就能给她送到。
这简直是大厨的天堂。
毒娘子卯足了劲头下厨,那晚膳叫一个丰盛。
毒娘子将菜摆好后,宝福便去房里叫纪云汐。
纪云汐放下手中算盘,正打算起身,便见宝福一脸愤怒。两个脸颊气得像河豚。
纪云汐一看,当场就笑了:「怎么了这是,谁惹你了?」
宝福气呼呼的:「小姐!我刚刚去了粮仓,听到姑爷和他家管事在说话,他们在说你!」
纪云汐挑眉:「哦?说我什么?」
宝福凑过去,将吴惟安说的话,原模原样说给了纪云汐听。
纪云汐嗯了一声,脸色疏离:「我知道了。」
宝福瞅着小姐的脸色,心想待会有姑爷好看。看她家小姐怎么收拾他!他居然敢背着小姐,在小姐身后说小姐坏话!
宝福跟在纪云汐后头走进吃饭的正厅时,刚好吴惟安从粮仓回来。
宝福当即又是一个白眼,看都不要看他。
纪云汐把这些看在眼里。她在桌前坐下,然后让宝福她们也下去吃饭。
她用膳时,向来不用下人们在一旁伺候。
很快,桌上便只剩下她和吴惟安两人。
吴惟安看着这满桌精緻美味的佳肴,在思索先吃哪一道。
有时候选择太多,也不是好事啊。
吴惟安心情愉悦地想。
纪云汐看他一眼,冷不丁发问:「听说你在背后骂我?」
吴惟安拿着筷子的手一顿,他一脸不可思议:「天吶,我什么时候骂你了?」
纪云汐呵了一声:「说我心肠歹毒?」
吴惟安瞬间否认,脸色认真:「我可从未说过。云娘,你千万别听了有心人的挑拨。」
纪云汐直接忽略他的解释:「你真觉得我心肠歹毒?」
「云娘,你怎么会这般想。」吴惟安转过身,面向纪云汐,那双眼看着格外深情,「我怎么会觉得你心肠歹毒?我对你的心意,你难道不清楚吗?」
纪云汐的视线从他脸上略过,语气不紧不慢:「最好是,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发生第二回,懂吗?」
吴惟安点头,摸摸鼻子,轻嘆:「知道了。」
两人开始用膳,席间很是安静,但气氛也不尴尬。
纪云汐向来不是话多的人,而且她气场极稳,任何场合下,尴尬的都不会是她。
吴惟安更是,他向来不知脸皮厚为何物。尴尬这种情绪,是不会出现在他身上的。
吃了一半,吴惟安忽然长嘆一口气。
纪云汐看他一眼,夹了块鱼肉,没搭理他。
然后吴惟安又嘆了口气。
纪云汐颇有几分无语:「你怎么了?」
吴惟安道:「你不觉得,你那个丫鬟,对我态度有些差吗?」
纪云汐挑眉:「所以?」
宝福是个很护短且不懂得隐藏情绪,心里怎么想,面上就如何表现的丫鬟。
在宝福眼里,她纪云汐和她哥哥们那都是世上最好的人,而其他外人,怎么看怎么不好。
宝福当年对杨卫添态度也极差,对吴惟安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可那又如何?
宝福是她丫鬟,只要对她忠诚就足够了。
且宝福虽然态度不好,但该做的也都做了。
家里衣食住行,她也没因为看不惯吴惟安而缺斤少两,基本上也都给吴惟安安排的妥妥当当。
当然,宝福很抗拒吴惟安用她马车,估计是那面被拿走的羽人纹手镜的锅。
吴惟安商量道:「你不能和她说说,让她对我态度好一点?」
纪云汐哦了一声:「可我向来不管宝福,一切都随她。」
吴惟安:「御下有方,你看看雪竹他们,对你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