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福轻手轻脚地从打算盘的小姐旁经过,走到正在奋笔疾书的姑爷那。
吴惟安抬头:「有事?」
宝福将手里那捧衣服放在一边,双手在肚前托着,绷着那张充满福气的脸,吊梢眉一动一动,字正腔圆:「这几身衣服是成衣铺那边刚送来的,和姑爷你身形相衬。成衣铺为姑爷量身定做的衣服,估摸着要十日后才能好,姑爷这几日就先将就穿着罢。」
吴惟安笔尖一停,一时之间居然有些不太敢相信:「给我的?」
「是。」宝福一副对自己小姐很无奈的样子,「都是小姐交代的。小姐还说了,会给姑爷您订做一辆新马车。新马车估摸着要半月才能好。」
突然间,吴惟安觉得面前的宝福顺眼了很多,他带上点笑:「多谢。」
宝福翻了个白眼,扭着腰走了。
也就她家小姐人好,还出钱给姑爷做新衣,买新马车。
这姑爷,真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纪云汐做事一向专注,她只要沉浸进去,便会直接忽略周遭的一切动静。
等她算完帐,转了转略微酸疼的脖子时,忽而发现一旁多出了一杯茶。
茶还微微冒着热气,茶香飘逸。
位于庆隆坊的五皇子府。
男人伸手,端起茶盏,轻轻摇晃。
堂下,幕僚们问道:「殿下,冯家求救于我们,是否需要出手相帮?」
男人笑了一声,声音很冷:「冯家不忠,先头明明是皇兄的人,却想投靠于我。你帮了之后,你怎知他日后不会投靠别人?」
幕僚明白了:「是。」
五皇子又道:「不过冯其石被贬,御史的位置空了出来。这倒是件好事,得安排我们的人上去。」
幕僚应了下来,几人三言二语争论了一番,选了个方案。
五皇子漫不经心地听着,没怎么插话,算是默认幕僚提出的方法。
待下头讨论声渐消后,五皇子开口:「纪家最近有何动静?」
幕僚:「禀殿下,除了纪明渊回了上京城外,没有太多动静。」
五皇子又问:「那吴惟安,可有查到什么?」
幕僚:「禀殿下,我们的人特地赶去平江暗访过,暗访的结果,吴惟安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五皇子皱眉:「所有能查的都查过了?」
幕僚:「是。」
五皇子眉头皱得更紧:「不,继续查。此人身上一定有秘密。」
幕僚有些为难的样子:「恕小的们愚昧,请殿下示意,该如何查?」
那吴惟安,能查的他们都已经查过了。
就算再去查一遍,大多也都是一样的结果,徒劳无功罢了。
五皇子面色深沉如水,浑身威压压得堂下众人字都不敢说一个,皆低下了头。
五皇子:「过往既查不到,那就找人跟着。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幕僚小心翼翼:「那吴惟安要么在翰林院,要么在家。翰林院倒是有人一直盯着,可也没什么异样。但家中的话,纪家三姑娘在,明里暗里护着她的人不少,我们的人,很难靠近。」
砰得一声响,五皇子直接砸了茶盏。
堂下众人避都不敢避,当头一人直接让杯盏砸到了头,瞬间就红肿了起来。
众人忙跪拜在地。
就在大家心下慌乱之时,有女子推门而入。
那女子戴着面纱,身姿曼妙:「殿下。」
五皇子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恢復成温文尔雅的模样:「你来了。」
女子从众人间行过,一步步向上,在五皇子旁边坐了下来:「殿下不用动气,也没必要为难他们。」她看了眼堂下众人,「那吴惟安一下翰林院就往家中跑,几乎不去其他地方。而吴家与纪家离得极近,被那三姑娘守得固若金汤,我们的人确实很难探查到什么。」
五皇子:「我知道,但我总觉得吴惟安很不对。」
女子沉吟片刻:「吴惟安再不对,但此事的关键还是在纪家。纪家不除,太子不倒,我们大业难成。」
纪云汐有钱,纪明双纪明焱纪明渊从小游走四方,在江湖中混,认识不少能人异士。两相结合之下,太子身边也好,纪家身边也罢,都有高手暗中护着,他们想加害也没有任何办法。
纪明喜身为吏部尚书,为人正道,和他交好的朝中官员以及有学识的先生们很多。
纪家二爷驰骋沙场,驻守边疆,手下兵将无数,在军中很有威望。
故而虽他们一直忌惮纪家,却也很难出手。
连圣上,怕是也有些戒备,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下手。
前头的选秀一事,科举一事,本来都是很好的机会,但都被纪家一次次化解。
五皇子问她:「你可是想出了什么法子?」
女子笑了一下:「赌坊开业那日,我悄悄去看过。那方远不太对。」
五皇子挑眉:「怎讲?」
女子凑过头去,在五皇子耳边低语几句。
五皇子眼中精光微闪:「就按你说的办。」
而后他看向下方的刑部大人,出言嘱咐了几句。
刑部大人一愣,下意识问道:「但那方远只是小小一名管事,纪家真的会出手吗?」
五皇子和女子相似一眼,他低声笑了笑,语气很是不满:「我让你们盯纪家这么多年,你们还看不懂纪家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