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汐颔首:「是,除了这一家外,还有三家,分别处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吴惟安想了想,问道:「下了不少血本罢?」
纪云汐嗯了一声:「各方面加起来,四家店大概四五万两。」
吴惟安轻轻啧了啧。
他那小店铺,前前后后也就花了一百两不到。
「兴乐布庄是百年的老字号了,就算你这店再大,布料再好,衣服再好看,但兴乐也都不差。你确定,你不会亏?」吴惟安是真真切切地为他夫人感到心疼。
毕竟纪云汐的钱,虽没在他手里。
但他们已经成了婚,感情也越来越好了,不一定会和离。
他替她的钱心疼一下,也是有些道理的。
纪云汐斜了他一眼:「我何曾亏过?」
吴惟安顿了顿:「也是。」
纪云汐的钱拿着烫手。
所以若非必要,他一向不主动开口,拿也是公平买卖。
纪云汐带吴惟安又逛了其他三家布庄。
每一家布庄的定位都不太一样,开泰庄附近的那家,所有都是最好的,面向的是权贵家的少爷小姐们。
其他三家,一家面向平民百姓,一家面向介于平民百姓和权贵之间,手里有点钱,有点官位,但钱又不够多的小康之家,另外一家则是专门定製,比如主要负责家中仆从的衣物,门派弟子的衣物等。
四家一一看完,两人到吴家时,太阳已经落山。
在家里,说话就不用顾及太多。
纪云汐刚踏进房门,便直接问:「你想入伙吗?」
吴惟安脚步一顿,眉微微一扬,呼吸稍稍一窒:「什么?」
其实,问虽这么问,但他内心已经有底了。
手里没钱了这么多年,如今财神爷要向他砸馅饼了么?
纪云汐坐在梳妆镜前,将手腕上的玉镯褪下,道:「皇后昨日派人请我入宫,说想见见我。」
吴惟安斜倚在一旁看着她:「哦?」
「但皇后真正想见的——」纪云汐抬眸,「是你。」
吴惟安垂眸,淡笑了一声,没说话。
纪云汐继续道:「太子能稳坐太子之位,功劳大多都在皇后。她知道你不简单。」
这些年来,皇后对纪云汐很好。
纪云汐知道为什么,因为纪家对太子很有用,但同时,纪家又有很多弱点。
纪家这种存在,很受皇后喜欢,同理,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吴惟安会答应和她成婚的原因。
是为钱,但最重要的,也不单单只是钱。
倒也得多亏皇后在后头护着纪家,纪家才能平安至今。
「此次五皇子一事,我能猜到是你手笔。皇后娘娘也能想到。」纪云汐将髮簪取下,「她是想拉你入太子阵营,为太子出谋划策了。」
吴惟安轻嘆一声:「那我岂不是更忙了。」
「你最近还挺閒。」纪云汐从镜中看他一眼,「我接下来要动五皇子钱袋子,五皇子势必不会坐视不理。你入太子阵营,帮我牵绊住他。」
吴惟安倒也爽快,五皇子必须得儘快解决掉,否则给五皇子蛰伏的机会,目前是五皇子眼中钉肉中刺的他可就危险了:「行。」
他下意识眨了眨眼:「一人一半?」
纪云汐颔首:「一人一半。」
吴惟安强调道:「不是你两家,我两家。而是一人一半。」
纪云汐依旧面无表情:「哦,知道了。」
可她放在梳妆檯上的五指,不由微微蜷缩。
吃一堑长一智的老狐狸。
吴惟安这才起身去洗漱,转身时脸上表情悉数消失,眼眸微动。
上回赌坊,他没搞清楚你四家我四家,和你一半我一半的区别在哪里,被她小小摆了一道。
这回,他有经验了。
别看他这夫人面上看着明艷大气,出手阔绰。
但她的钱拿着最烫手,而且她各种小九九,算得可精了。
不愧是生意人,在生意场的算计上,他真的不如她,难怪她能赚这么多钱。
而且他的话不可信,她的话,也不是都可信的。
夜已深,纪云汐和吴惟安的卧房灯已熄。
忙完的圆管事回自己房间时,下意识停了停脚步,朝公子夫人的房间多看了几眼。
他总觉得公子近日有些不对。
圆管事算是看着吴惟安长大的,十几年了,他对吴惟安非常了解。
他家公子什么都好,但就是没什么财运。
依他公子那弯弯绕绕的心肠,想做生意,其实也不难,但总会遇到各种意外。
大概是上天是公平的,不会什么好事都让一个人全占了。
后来公子就放弃了,随缘了,生意之事他再也不插手。
可公子要成的事,费精力也费钱。这些年,公子拆东墙补西墙,日子确实过得困苦,手里常常一文钱都没有,想吃糖都不一定能买得起,都要靠二公子接济。
而手里没钱的公子,和手里有钱的公子,其实是有稍许区别的。
其他人都察觉不到,但看着吴惟安长大的圆管事能。
就像今晚晚膳,有公子爱吃的糖醋排骨,和公子可有可无的剁椒鱼头。
若是公子手里没钱,两样他都会吃完。
可他今晚,偏偏剩了点剁椒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