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惟安解释道:「这些买买都不便宜,你要不砸——」他四处看了眼,不知何时起,房内的装饰摆件都已不是凡品,他最终看向床,真心提议,「枕头?」
纪云汐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而后又吐出。
她睁开眼,静静看着他。
他知道她不喜动。
她也知道他爱财。
既然如此。
纪云汐忽而勾了勾唇。
她从梳妆镜前起身,一步步朝吴惟安走去。
吴惟安下意识退后,直到人退到柜前,再无可退。
纪云汐伸手,掌心朝上,冷声:「给我。」
吴惟安下意识拿着手里的东西,往后一藏:「真的要砸吗?」
纪云汐静静看着他,冷笑:「你说呢?」
吴惟安轻声:「其实有别的方式的,不一定要砸。」
「是啊。」纪云汐幽幽道,「其实有别的方式的,不一定要逛满整个上京城。」
吴惟安:「……」
他还是不太肯给。
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些都不是他的东西。
可他还是觉得些许心疼。
吴惟安没给,纪云汐也没坚持要。
她直接抄起后边柜子上放着的流光溢彩年年有余转心瓶。
这个转心瓶,是前朝遗物,价值不菲,可以说是有价无市之物。
但纪云汐眼睛都没眨一下,直接朝后头摔去,摔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吴惟安眼神一凝,作势就想飞扑而去!
可纪云汐拉住了他的手臂。
虽他能轻而易举甩开,但是。
总之,啪地一声脆响,转心瓶碎了。
吴惟安低头,目光落在那些碎片之上。
纪云汐鬆开他,拍了拍手,又四处砸了些东西,最后潇洒地走出了卧房,扬长而去,回了纪家。
房内,吴惟安一动不动。
半晌,他走过去,将碎片一片一片捡了起来。
这日,吴编修告了假,未去翰林院。
这日,纪云汐怒气冲冲回了娘家。
两人分道扬镳。
深夜,五皇子去了邢家。
因为邢舒月病了。
想是近来天气冷的缘故,邢舒月染了风寒。
她躺在床上,眼角微红,说话的时候瓮声瓮气带着浓烈的鼻音,脸色苍白。
五皇子满眼心疼,坐在床前,伸手给她拢了拢被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可让大夫看过了?」
邢舒月朝他笑笑:「殿下不用担心,咳咳,过几日就好了。」
「对了,殿下。」邢舒月笑容有几分勉强,看起来不太舒服,「尖荷那边送了信,说是今日清晨,纪云汐怒气匆匆回了纪家。而吴惟安,今日也没去翰林院。」
这事五皇子早就知道了,闻言他面上带着几分疑虑:「舒月,你有没有觉得此事似乎有些不对?」
邢舒月:「殿下的意思是?」
五皇子手伸进被窝,与邢舒月十指相扣:「纪家还留着尖荷,与我事先想的不太一样。」
邢舒月指尖微颤:「殿下是怕纪云汐和吴惟安作秀,用尖荷误导我们?」
五皇子:「我确实这么想。」
上回黑淳山一事,五皇子有些怕了。
遇上吴惟安和纪云汐,他不免会多想一些。
邢舒月眉眼微垂,她翻了个身,将五皇子的手臂抱在怀里,一副小女人的柔情:「殿下,我倒是不这么想。」
五皇子面色温柔:「你说。」
他们两人,昔日间都会这般,各自交流自己的观点看法。
邢舒月:「昨日桂花宴上,我和纪云汐有过短暂的一场对话。」
五皇子嗯了一声,这事他昨日就知道了。
邢舒月轻声细语:「纪云汐来试探麵馆那事是不是我们下的手,我默认了。同时,我与她说了那日殿下和我说的那些。」
五皇子眼里有讚赏:「舒月果然聪慧。」
邢舒月笑了下:「纪云汐听着像不在乎,但我观察到,她并非如此。殿下,女子向来心软,朝夕相处之下容易对男子动情。吴惟安更不是寻常人,心机颇深。我觉得,纪云汐怕是已经喜欢上了吴惟安啊。」
这一点,五皇子是赞同的。
「殿下,身为女子,我最了解女子的心思。若是,若是您像那吴惟安那日一般,为了一些目的,不以我为先,我会理解,但我一定会难过,会心神不宁。再加上,若是您还有事瞒着我,我也不知道我自己会做出什么。」
五皇子沉声道:「舒月,你放心。我定然不会如此对你。」
「我信殿下。」邢舒月吸了下鼻子,「故而尖荷,纪云汐有可能是真的没发觉。据我所知,纪云汐晨间砸了一地东西,包括那流光溢彩年年有余转心瓶。」
这转心瓶五皇子知道。
因为邢舒月也很喜欢,他当初想送给她。
可没想这件东西,纪云汐压根没有在开泰庄拍卖,而是自己拿回了家收藏。
流光溢彩年年有余转心瓶,是有价无市之物。
世间就这么一个,没了就没了。
若是作秀,谁会舍得砸呢。
「不过这些都只是舒月的猜测,我现下脑子昏昏沉沉的,也不知对也不对。」邢舒月似乎确实有些累了,面带疲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