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喜手里拿着盏茶,边喝了口边往外打量。
那辆破旧的马车车帘被掀开,吴惟安一张苍白的脸出现在纪家三位哥哥眼中。
他脸上露出笑容,有些虚弱地打招呼:「大哥早,六哥早,七哥早。」
吴齐看到纪明喜,忙让圆脸管事将马车停下,而后在车窗前作揖:「纪大人早。」
纪明喜放下茶盏,回以一礼:「吴大人早。」
吴二也在向纪明双问好:「明双兄早。」
纪明双作揖:「惟宁早。」
纪明焱整个人挂在车窗上,打量着妹夫神色,很是担心:「妹夫你这是怎么了?看着气色很差啊。听说昨晚三妹的赌坊被人砸了,你们大半夜还跑过去看,可还好?」
闻言,纪明喜和纪明双也下意识看了过去,面露关心。
吴惟安乖巧答道:「云娘都处理好了,各位哥哥放心。」
吴齐的官位还没够得上参加朝会,但纪明喜要参加。
早朝要早,纪家马车没停留太久,怕耽误了时辰。两家各自道别后,便朝两个方向驶去。
纪家的马车先送纪明喜和纪明双去宫门,再送纪明焱去大理寺。
吴家的马车先送吴齐去工部,再送吴惟安去宫门,最后送吴惟宁去户部。
故而纪明双先到了翰林院,过了会,吴惟安才到。
吴惟安一直在犯困,整个人显得精神不济。
纪明双打量了他好几眼,走过去将一堆书给他:「大学士让我给你的。」
吴惟安态度很好地接过:「多谢七哥。」
纪明双放下书后也没走,就站在附近,似乎想问什么,但又没问。
吴惟安疑惑:「七哥,可还有何事?」
纪明双最终还是没能问出口,绷着张脸转身走了。
吴惟安:「?」
饶是他一向擅于猜人心,这回也没能猜出纪家七哥到底想说什么。
翰林院很忙,时间在忙碌中过得极快,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该用午膳的时辰。
纪明焱忽然出现,提了两份午膳过来送餐。
他先看着吴惟安吃下,再去找他七弟。
纪明双身为状元,是最忙的,大学士们有事首先找的就是他。毕竟他是状元,懂得最多,事情也干得最好。
而且纪明双为人仗义正直,不是个会推脱事情的人。事情交到他手上,大家都放心。
纪明双累得不行,捏了捏眉心,看着那午膳,觉得心也很累:「你来干什么?翰林院会提供膳食。」
「翰林院的午膳哪有我做的好?」纪明焱是最閒的人,他在大理寺也是挂职,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没人会说他什么。他这几日每日早起去大理寺报导,完全是因为閒得慌。
纪明双头疼:「你以后别送了。」
纪明焱翻白眼:「我也不是给你送的啊,我是特意给我妹夫送的,你的只是顺便!」
纪明双:「你也别给他送,一个大男人,用得着你天天送午膳?你别把妹夫给惯坏了!」
纪明焱大怒:「纪明双,你怎么这么没良心!我可是为妹夫的身体才送的!」
纪明双:「妹夫身体不是挺好?」
纪明焱四处看了看,凑近纪明双,小声道:「妹夫身上有蛊毒,我送午膳是为了给他餵药啊!」
纪明双愣了愣:「哦,我忘了这事。」
纪明焱摇头,双手环胸,一副家中没他不行的得意样:「你说说你们,你们这些靠不住的。还好我在家,否则你们可怎么办呦。」
纪明双下意识问:「你那药有用吗?」
纪明焱摇头嘆息:「没用,我回去继续试试。」
纪明双颔首。
但忽而,他意识到一个问题,脸色一变,猛地站了起来。
纪明焱吓了一跳,差点从桌子摔下来:「明双啊,你能别一惊一乍的吗?吓死你六哥了。」
纪明双拉过纪明焱:「我问你,那蛊毒,会不会通过肌肤之亲传给他人。」
纪明焱疑惑:「肌肤之亲是什么意思?就手碰手吗?那肯定不会啊。一起吃饭也没关係的,蛊毒并不会传染。」
纪明双无言片刻,咬牙道:「昨夜可是洞房花烛,若是纪三和妹夫圆房」
「啊?」纪明焱眨了下眼,「他们不会圆房啊。」
纪明双:「?」
纪明焱拍拍七弟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明双啊,哥哥到底比你年长几月,考虑也比你要周全啊。我前段时间就和妹夫说了,妹夫说他知道。我也和三妹说过了,三妹也说知道了。所以他们不会圆房啊。」
纪明双微微鬆了口气:「那便好。」
最近事情发生的太多了,一件接着一件。
春闱,殿试,然后又是突然供职于翰林院,他都没能好好休息,一直在忙,忙得脑子都有些混乱。
正想着,大学士的小厮又来喊纪明双了。
纪明双连午膳都没用,急匆匆跟着走了。
纪明焱摇摇头,回了吴惟安那,将纪明双又被大学士喊走的事告诉了妹夫。
吴惟安心有余悸:「还好我不是状元。」
纪明焱也很是赞同:「还好我也不是。」
太惨了。
当状元真的太惨了。
五日后,吴编修休沐。
一大早,他便带着自家娘子去了郊外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