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视线扫过人群,在某个地方稍稍一顿,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在众人膜拜的眼神中款款离开。
……哦,原来只是走个过场。祁温书鬆了口气。
典礼结束后,祁温书赶紧坐上马车,一摸茶杯,早已凉透,他收回手,帘幕拉开,祁温书缩进一旁鬆软被褥:「冷。」
顾青冥没耽搁时间,坐在祁温书对面,拎起壶泡起茶来。
顾青冥能文能武,结果养出来的小崽子六体不勤,五谷不分,着实跟他太过溺爱有关,索性他也没露出嫌弃表情。
但祁温书是故意的,本想着懒着懒着,说不定顾青冥觉得他烂泥扶不上墙就赶他离开,没想到这一住便是十余年,顾青冥待他倒是一如既往的好。
他自己都有些受不了自己,这下把被褥往下一撩,捲起袖子想着关爱下老父亲,自告奋勇动手泡茶,顾青冥眼皮一撩,祁温书立马停住了。
他看得见顾青冥眼中不满情绪,只得又捲起被褥,把自己捲成个大糰子,解释道:「其实已经不冷了。」
顾青冥权当没听到,他回来便发觉君夙与他又生疏了不少,小孩就像蜗牛似的,不看着就往下滑,好几天才能走得动几步。
热茶蒸出袅袅热气,顾青冥倒上一杯香茗,试好温度保证不会烫手了,递给祁温书。
茶水有点甜,闻起来香香的,祁温书没忍住,一口气喝完了,顿时,五臟肺腑的寒气似乎都被暖走了。
他舒服了,却见顾青冥握拳咳嗽闷声咳嗽,赶忙转手倒了杯:「三皇子也喝一杯,润润嗓子吧。」
递过去才想起,三皇子不喜甜。
顾青冥却接过,喝了一口。
祁温书托着脸打量他,这次征战似乎没给他带来什么伤害,只是气质更冷峻深刻一些,他想了想,道:「前几日,王大爷告诉我一个民间偏方,说是几十年没说过话的邻居用过后,就能开口说话了。」
「三皇子,你要不要试试?可以的话,我等下就去抓药。」他兴致勃勃道。
顾青冥没扫他的兴,想比起这个,另一件事更让他在意。
他的手指敲了敲,犹豫不定。
很少有让他迟疑的事情,这便是一件。倘若君夙不愿,他真的能强迫他去国师府吗?
更何况,当年的事情……原本便是个错误。
祁温书见他答应,现在就想下车去药店,顾青冥拦住他,先回去。
祁温书疑惑地看看他,还是坐回自己的位置。
「对啦,我忘记接星河了!」祁温书突然想起被他遗忘的好朋友。
被告知梅星河已经被府中侍卫接走,祁温书鬆了口气,那就好。
「今晚我能和他一起睡吗?」祁温书说,「他头一回来这里,我怕他紧张。」
顾青冥指了指他的腰。
祁温书才想起来他每年都要在后腰擦药膏,不痛,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他自己到现在也不知道后腰有朵花毕竟他看不到,也不会无聊去照镜子看看。
「过几天也可以吧。」祁温书讨好道,「明天也行?」
顾青冥严肃地摇摇头。
「好吧。」祁温书泄气道,「那把他安排到隔壁房间可以吗?」
这倒是可以。
回府后,祁温书和梅星河爬上了屋顶。
梅星河开始一头雾水,发现他爬屋顶吓了一跳:「小君,这里是三皇府!」
谁敢爬皇府的屋顶啊!
祁温书朝他伸出手,不在乎道:「没事,三皇子知道,他还陪我在屋顶坐过呢。」
梅星河无言以对。
「坐在屋顶干什么?」他问。
「从诗词歌赋谈到风花雪月啊。」祁温书胡侃道。
梅星河无语,他突然想起一个可能,大惊:「你喜欢三皇子吗?」
这问题好奇怪。祁温书理所当然道:「喜欢啊。」
梅星河急道:「不不不,不是这种的喜欢,是那种的喜欢……」
祁温书被他的话搞晕了:「这种和那种都是什么?」
「就是……」梅星河说,「和夫妻那样的喜欢!」
梅星河平时就喜欢看些话本,李湘江被他催得没折,从书摊买了一大摞书,也没细看便撂给梅星河,结果这群书里大有文章……
梅星河从里头甚至看到了男人和男人的春|宫图……涨姿势了。
他又看出三皇子待君夙的好……要不是有企图,那是不可能的!
祁温书莫名其妙道:「怎么可能?」
要说也是你和顾青冥,怎么可能是他?
梅星河发现他语气正常,才鬆了口气:「三皇子对你太好了,我还以为……」
「怎么可能。」祁温书道,又加了句,「他就算喜欢你也不会喜欢我。」
梅星河:「……」可别了,担不起。
「话说你有没有喜欢的姑娘?」祁温书觉得有必要打探下主角受这几年的情史。
「没有。」梅星河说,「在山上只有我和我师傅。」
「真的吗?」祁温书可惜道,心里却说,真好啊真好,感谢反派!
哦对了,他本来也应该是个反派的……
「你呢?」梅星河问。
「唔……」祁温书想了想,说,「好像也没有。」
两个少年相视而笑。
梅星河想了想,说:「我带了些书,你看看,以后就有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