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见鹤不知在想什么,没有反应。
姜漫眼睛一红,不知怎么,泪水滚了下来。
她顺着窗口爬出去,用力摇了摇林见鹤:「你在做什么?」
林见鹤跟一块冰一般。姜漫只觉一股寒意顺着肌肤渗入心臟,连她的心都冻僵了。
她抱着人往殿内挪,不停地跟他说话。她踮起脚亲亲林见鹤的嘴,亲亲他的鼻子、他的眼睛。
亲到眼睛时,那垂直的睫毛颤了一下。
林见鹤回过神,被她身上温度一惊:「怎么这样冷。」
他拧了眉头,迅速将她抱起,飞入殿内,将窗扇阖上。
姜漫又急又怒,脱下自己身上大氅给他披好,将他推到床边,又拿毯子将他裹起来。
「不许说话!」姜漫止住他的话。
林见鹤却抿了唇,道:「你冷。」
姜漫心里憋着一股火。烧得她头顶冒烟。
也不知道是气自己还是气什么。
她冷笑:「我不冷。我还没赤着脚在雪地里在站一夜呢!我有什么好冷的!」
林见鹤脸色白得厉害,他看出姜漫气头上,只淡淡道:「没道理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穿上。」
他将一件大氅扔给她。
姜漫用手拂开,冷着脸:「我不稀罕。冻死也就罢了。」
她唤宫人进来,吩咐立即放热水,熬姜汤驱寒。
「不用放浴池了。抬一个浴桶,将热水放好。」
宫里整夜备着热水的。况只要一个浴桶。
热水很快便备好了。
「进去。」姜漫打发了宫人出去,双手环胸。
林见鹤自知理亏。乖乖进了热水桶。
「我有内力。」他忍不住辩驳,「不惧寒——」
「不听。」姜漫将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捏着鼻子仰头喝了,一手拿了另一碗,递给林见鹤。
林见鹤很不情愿,但看出姜漫火气极大,不欲再惹她生气,接过来,小小喝了一口,皱眉很是嫌弃,想拒绝。
姜漫气笑了。她冷声道:「喝不喝?」
林见鹤极少见到她这样生气的时候,有些奇怪。
他仔仔细细看了她一眼,道:「我喝。」
便也忍着不喜一口气灌了下去。
姜漫接过碗来「啪」一声放到桌上。
然后姜漫便不说话了。
一声不吭。
空气里极安静。
林见鹤几次张口。道:「你为何生气?」
姜漫轻笑:「明晚我也在雪里站一夜。我要看看什么好滋味,值得晚上不睡觉,在那寒风里待着。」
「不行。」林见鹤抿唇,语气深沉,「会生病。」
「你知道会生病?」姜漫嘲讽道,「我以为你不知道呢。」
「你别生气。」林见鹤认真道,「明日不会了。」
「那是后日,大后日会了?」姜漫道。
「不会了。」林见鹤声音低沉。
姜漫气得要死:「你已经成亲了!你要是再糟蹋身体,我就改嫁!」
「不可以。」林见鹤眸子黑了下去。
他盯着姜漫,一字一句:「谁若敢娶你,我就杀了谁。」
他的眼珠子乌黑,眼神偏执,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让人不得不相信,他说到做到。
姜漫冷笑一声:「那你最好活得长一些,若是我年纪轻轻守了寡,我就改嫁!」
她气得眼眶都红了。与其说生林见鹤的气,不如说是在生自己的气。
「水冷了。」林见鹤难得有些示弱。
「还不出来。存心生病?」姜漫更气了。
两人坐于火盆边,炭火红得刺目,姜漫打了个喷嚏,打破了寂静。
「林见鹤。」姜漫道,「我想起来,昨日早上,我醒来时,你被褥也是冷的。你没有睡觉。」
林见鹤薄唇抿成一条线,垂眸看着炭火,不说话。
姜漫火气消了,心里更多的是后怕。
想想刚才看到的林见鹤站在窗外的样子,她就觉得心里发寒。
「为何不睡觉?」她放缓了声音,「你有什么心事,为何不跟我说?」
林见鹤拨弄着银炭,抿唇:「明晚我会睡的。」
他眉眼笼在一层阴郁中。
姜漫见他执意不说,心里更是难受。
「林见鹤呀。」姜漫靠近他,盯着他的眼睛,「你这几日很奇怪。」
林见鹤看她:「为何如此说?」
姜漫伸出手指数给他:「你平日里脾性不是这样的。你近几日,一次都没有生气过,你发现了吗?」
林见鹤看着她不说话。
不生气不好么?
「还有。你太听话了。」姜漫笑道,「林见鹤不是这样的。他脾气又大,又绝不肯听别人的话。他就是一副让人讨厌的性子。谁碰见他都不会跟他做朋友。」
林见鹤眉眼更深沉了。
「你眼里,我便是这样?」他问,压着极深的火气。
姜漫挑眉:「是。」
林见鹤抿唇,扔了披着的毯子,「腾腾腾」歪到床上,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姜漫幽幽道:「林见鹤若是生气,非要折腾别人,才不会自己生闷气。我怀疑你是假冒的。」
林见鹤侧过头,冷笑:「这天下敢假冒我的人还没有出生。」
姜漫道:「我认定了你是假的。我定会找回真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