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了张口,脑海里掠过上次见到那妇人的情景。
那妇人过得不好。
她头髮花白,只一眼,红药就能看出她那种即使特意穿了压箱底的体面衣服,拿了自认为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来讨好小姐,但还是摆脱不掉的骨子里那股穷酸和卑微。
这样的人她见的多了。
她也看不起他们。
小姐是绝不会见她的,打发她去只是走个过场。
那妇人却满心欢喜,即使只来了个丫头,还是笑得合不拢嘴:「她叫丫鬟来送我呢。她是大小姐,是贵人,不来好,不来好。」
红药看她眼睛说着说着发红,撇了撇嘴,骂骂咧咧让她赶紧离开。
她虽是个丫头,也不想跟这样的穷酸人多待,掉份儿!
「哎,哎,让小姐她好好当侯府小姐,我们不会给她添麻烦,她爹……不是,我家那个,我不会再让他添麻烦。」她说话颠三倒四,看起来有些魔怔。
红药渗得慌,赶紧将人赶走了:「快走快走,姑娘被你养大的那丫头找人打了,半条命都没了,你还来添晦气。」
「她挨打了?」妇人怔住,一把抓住她的手,手劲极大,抓得红药手快要断了一般,「于漫打她了?」
红药大喊:「滚开,疼疼疼!你找死啊。」
妇人吓了一跳忙鬆开手,怯怯懦懦给她鞠躬:「对不住,对不住。」
她又用那种疯魔一样的表情盯着红药:「于漫打了大小姐?」
红药当时不知怎么心里起了恶意:「是!快要打死了!人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妇人像是着魔了,踉踉跄跄地走了,一边失魂落魄地念叨着:「于漫打她了……」
红药觉得浑身发冷,骂骂咧咧回府了。
她回去后越想越觉得于氏不对劲,怕出事,小心翼翼将此事告知姜柔。
姜柔当时笑道:「是吗?她也养大了阿漫呢,生恩哪里比得上养恩,不会对阿漫怎么样的。」竟是丝毫没放在心上的样子。
今日她听姑娘提起于氏,红药才惊觉,姑娘不是没放在心上。
姑娘心中有所预料,恐怕也在期待于氏的行动。
可惜,于氏让她失望了。
姜柔不小心将一朵梅花碰了下来,她捡起来,捏在手指上,薄薄的两三层淡绿的花瓣,淡黄的尽情舒展的花蕊。越到花蕊,绿色越浓。
她唇角勾起,手轻轻用力,那珍贵的花就化成汁液沿着她手指流下。
红药吃了一惊:「夫人送的。」
夫人最喜欢那株绿梅,精心侍弄,比什么都珍贵。小姐病了,她才送来一瓶,往年小姐和小世子讨她都决计不肯给。
姜柔冷冷道:「一朵花而已。」
红药忙替她擦手指。
她张了张口:「姑娘,那于氏怕是也没蠢到不辨是非的地步,咱们府里的消息,姑娘身子渐渐好了,外边也都传。突然说中毒,这怕是骗不过去。再说,要是坏了小姐的名声也不好。」
姜柔看着红药提进来的食盒,勾起唇角:「毒?那不是有现成的。」
红药看向食盒,眼睛睁大,反应过来:「小贱人送的。这下她总赖不掉了。」
姜钰追着姜漫,跑得脸颊红通通,气喘如牛。
「你站住,不许走!」
姜漫啧了一声:「你别追啊。」
小胖子岔开腿喘息。
姜漫挥了挥手:「别追了。」
她绯色的裙摆随着脚步擦过雪地,跟刘婆子慢慢走远了。
姜钰实在追不动,气得跺脚,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暗卫有些摸不着小世子的想法。刚想说下次要是想找二小姐的麻烦,派他去就好了,结果听到世子嘀嘀咕咕:
「哼,她一定是怕了本世子,才溜得这么快!」
「……」
姜漫负手,走得不拘小节。
刘婆子问她:「那红药看起来不是善茬,你送吃的过去,他们不会出什么么蛾子吧?」
姜漫:「这你可就不了解了,么蛾子乃沉香苑特产。」
「!」
「何意?」刘婆子猛地看她。
姜漫笑笑:「等着吧,么蛾子快来了。」
上辈子,姜柔七十八般武艺齐上身,回回让她躺枪,套路她都见多不怪了。
前有一顿打,害得她在姜卓然心中的地位不復从前,这个仇她能忍才怪。
送上门的把柄,她不会放过的。
刘婆子想不通:「她这人歹毒至此,你为何要给她把柄?」
姜漫:「这些日子她一定在琢磨怎么报仇呢,语气等着她出手,不如我们主动一些?只有千日做贼的,没得千日防贼。」
「妙啊!」刘婆子抚掌惊嘆。
姜漫矜持地点点头:「唯熟练尔。」
「……」
刘婆子:熟练什么?熟练坑人还是熟练被人坑?她看着姜漫背影,嘆息一声。也不知道这姑娘上辈子得罪了谁,投了这样的胎。
翌日,姜漫睡得正熟,梦里现实变得越来越不清晰,她有些着急地去追远去的父母,忽然惊醒。
府中人声喧譁。
侯夫人的声音传来:「让那逆女给我滚出来!」
姜漫心情不好,唇线抿直,目光看向门口。
第33章 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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