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光奈又忘记时间了?」
「她一直都这样。」
会因为钢琴忘记回家,忘记吃饭喝水,也忘记有人在等自己——这种小事情佐久早圣臣很习惯,也并没有觉得这样的野田光奈会让他烦恼。
不记得了就去提醒她,为什么要埋怨?
他在练球的时候也会忘记时间,为什么要认为这种事情在自己身上出现就是理所当然,在别人身上发生就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元也。」
「嗯嗯?」
「你最近有听到什么光奈的话题么?」
光奈的话题?
沉默片刻后古森元也嘴角像是在笑,也像是抽了抽,表情里更多了几分无奈:「她现在好像学会了一种新的方式。」
「什么?」
看佐久早圣臣停下脚步眉头微皱,古森元也耸了耸肩膀,豆豆眉微微蹙起也不知道是好是坏:「简单概括就是,她现在对『人类的话语』会人为选择想听和不想听。」
到了新学校、再知道国中是那个有名的冰帝、再加上本人又是钢琴大赛三连霸霸主,野田光奈接收到各种各样的打量与好奇再正常不过。她本人却又很烦「人类之间的社交活动」,避开后也自然会听到一些过分的话。
只是她几乎不会把这种事情往心里去,只要别拦着野田光奈去琴房、就算被拦着她也能迅速找到破绽哧溜一下跑走,因此社交这种事情于她而言完全可以说是「无用」的。
「元也。」
「嗯?」
「你真的算哥哥么?」
「……」
被佐久早圣臣一句话刺得一个踉跄,古森元也看他嫌弃的样子磨了磨自己的后槽牙:「我当然是了!」
他当然知道野田光奈应该适当和同班同学交流,只不过她一点也不配合,他能有什么办法?
井闼山的琴房隔音并没有做得特别好,对于大部分学生而言也是勉强够用。佐久早圣臣站在野田光奈之前和自己说过的琴房外,听到断断续续不成旋律的音符瞥了眼旁边的表哥。
按照以往的经验,两个人十分理智地在外面停留了一会儿,等到那条不成旋律的音符变得流畅后佐久早圣臣才抬起手,轻轻地敲响了琴房的门。
「来了来……啊!」
听到里面的人发现时间的惊呼与懊恼,古森元也小小地鬆了口气,瞥了眼带好口罩的表弟突然有笑了起来:「看来光奈还是记得的哦。」
「她记忆力一向很好。」
「哎呀~」
笑嘻嘻地将一个感嘆词说得百转千回,等看到野田光奈匆匆忙忙带着琴谱与书包跑出来,古森元也才满意点头:「没关係啦,光奈练习得很认真,不用在意。」
「不过你们结束那么早么?」
「今天只是刚开始,等到以后就不会那么早了。」
将琴房的门锁好以后野田光奈点了点头,走在佐久早圣臣边上有着遮掩不住的兴奋:「所以现在是久违的一起回家,对吧!」
古森元也和两个人的家正好在电车路线的相反方向,走到同一个车站倒是没有问题。看着天边已经隐约出现的晚霞、还有晚樱凋谢时飞下的花瓣,野田光奈伸手无比精准地接下了一片,拿在手里表情异常严肃。
「嗯,花瓣是没有缺口的。」
「你表情这么严肃,就是为了这个么!」
「因为有缺口就不好送人了呀。」
轻哼着转到旁边踮起脚把花瓣放在古森元也头上,看他又气呼呼地把樱花瓣拍掉自己走到对面等车野田光奈才嘿嘿笑起来,又抓了一片对着佐久早圣臣眨眼。
「小圣……」
「你想做什么?」
熟悉的少年好像在这段时间里又长高了一点,正式突破180大关,朝着185进发。野田光奈轻咳一声,最后还是没敢在他的注视下把樱花瓣往他鬓角放。
默默地将花瓣塞进口袋里,野田光奈注意到对面已经来了车便迅速与古森元也挥了挥手,等到电车离开后嘆了口气:「新学校,我好像不太习惯。」
现在想想在冰帝的时候大概是榊太郎和迹部景吾说了什么,让她完全不用考虑社交,也不用在意有没有人和自己搭话。上学听课放学练琴,偶尔和迹部景吾斗智斗勇的日子也很开心。现在来到一个新学校……
「有点头疼啊。」
野田光奈是很难与人相熟起来的人,以前还算好,自从父母去世以后要接近她几乎可以说是难如登天——想要一见如故然后迅速熟悉起来,对她而言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几年下来好像也只有忍足侑士,用着榊太郎学生再加上帮她补习这两层关係,才勉强从「认识的人」上升到了「能说两句话的同学」。
不过……
「小圣,我现在也有点觉得。」
身边的少女有些吞吞吐吐,抬起头时她头顶的呆毛晃动了下,一双赤红色的眸里满是纠结:「我是不是应该去交朋友了?」
和谁?
下意识想开口问、但又不知道应该怎么作答,佐久早圣臣看她好像有点期待的样子稍稍抿了抿嘴,同时伸手拍了拍她的头。
「首先,你要学会说话。」
「明明小圣你更不会说话!」
「那你行么?」
「当然可以啦,你别小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