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陶然瞥了一眼在床上低头不敢看她的人,还是轻嘆口气走上前去安慰着翟母,毕竟现在清楚对方心情的,似乎只有自己这个曾经和原来的翟时沟通过的人。
翟母从翟父怀里抬起头来,抹了一把眼泪,「好,那我不哭了,阿时你现在痛不痛?」
被翟母含着泪的双眸盯着,翟时表情有点僵硬,轻扯一下嘴角,温声开口,「我不痛的。」
「傻孩子,痛就说出来,不要憋着。」翟母的眼神闪烁,满是对面前温顺的孩子的心疼。
「我真的……不痛。」翟时眉头紧锁着,手指不自觉的攥紧了身下的被单,她本来就不擅长应对这种场面,更何况还是在邓陶然看着的情况下。
「我刚刚问了医生,还是有治疗的必要,阿时你……决定一下。」翟父也有点说不下去,最后几个字有些哽咽。
「我……我想出院。」翟时顿了顿,咬了一下下唇,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既然不痛的话,她不想最后的时间都待在医院里,而是有其他要做的事。
因为她开口说的话,病房气氛一片沉默。
翟母实在忍不住开口,「你出院干什么!我们带你去国外——」
「不用了,我不去国外。」还没等翟母说完,翟时就抿紧嘴角打断了对方的话,抬眸神色认真,「我不会离开这里。」
没有丢给邓陶然一丝一毫眼神,儘量不让人看出来她是为了对方才留下来。
「所以呢——所以你不治疗了吗?」沉默已久没有参与谈话的邓陶然忍不住开口,咬紧牙关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人,她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明明之前都没有事,偏偏来了节目之后出了那么多事。
翟时怔了一下,瞥了一眼邓陶然后移开了眼神,儘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不为所动,「关你什么事。」
手指紧紧攥着床单没有鬆手,这大概是她对对方说过的最狠心的话。
气氛再一次因为她的话沉默下来,并响起了不同程度的抽气声。
「阿时你……唉……」
「算了,她们两个事情让她们说清楚,我们先出去吧。」
翟母开口刚说了一句,就被翟父拉了出去,阿笃也跟着悄悄走了出去,原本人声沸沸的病房里很快只剩下两人,留出了给两个人沟通的空间。
没有抬头望一眼病房里剩下的那个人,翟时放在被子里的手指紧紧相扣,儘量压抑着自己因为太过激动而颤抖的身体。
脚步声慢慢响起,熟悉的冷香气味传来,耳边响起邓陶然的声音,「那我的杂誌封面,又关你什么事?」
语气中带着讽刺,似乎在回应她刚刚的冷漠。
心头一慌,翟时胸口仿佛被勒住,慌忙的扯过杂誌盖下,她咬了咬腮帮子掩盖住自己动作的慌乱,「只是随便翻开的。」
看眼前的人还在死鸭子嘴硬,邓陶然轻嘆口气,坐到床边,「知道你要来医院检查,所以我不放心今天就来看看,没想到就在门口看到了叔叔阿姨,他们认识我所以就给我说了。」
「嗯。」
一个字的回应仍然带着冷漠。
「你一定要让我说出来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那天晚上?
低垂着眉眼的人听到这话后马上抬眸望向面前的人,翟时眨了眨眼睛,喉咙微动,「发生了什么?」
「你说你喜欢我,还亲了我,还抱着我哭说不想离开我。」
邓陶然好脾气的给对方解释着,当然还小小的美化了一下——去掉了那一点点的小彆扭。
很显然,翟时听到对方的话一哆嗦,瞬间往病床上靠了靠,不停眨眼,有点不敢置信这是自己做的事情。
她有点语无伦次,张了张唇勉强吐出几个字,「你骗我。」
「唔——我没有,阿武和阿笃都看到了。」邓陶然双手交叉在胸前,眼神笃定的望着对方,「所以你别跟我来那一套得了癌症就装作不喜欢我的样子,我烦。」
……
心里的小打算被戳破,翟时不自然的沉默一会,偷瞄了一眼坐在自己眼前的人,轻嘆口气卸了防御的状态,有点无力的抬眸望向对方,「邓陶然,我得了癌症。」
声音很轻,听得出心里的无能为力。
「嗯,我知道。」邓陶然坐在床边,没有丝毫反应,似乎只是听到了一句平常的话。
对方越是这样,翟时越觉得心慌,她阖了一下眼,干脆破罐子破摔,「所以就算我喜欢你,我也不会答应你。」
「所以我打算纠缠你,就算你躲到很远的地方去,我也会跟着你。」
「叔叔阿姨他们支持我,阿武阿笃他们支持我,除非你和所有人都断绝联繫,否则我都一定会找到你。」
「如果你不肯见我,我就每天来医院或者去你家门口坐着,口罩也不戴,帽子也不戴,就这么死乞白赖的求你和我在一起。」邓陶然姿势放鬆,语调平静。
明明这些话说出来怪吓人的。
如果邓陶然真的要这么做的话,那之前这么辛苦出道和她交换来的东西,就都没有了意义。
似乎是抓准了翟时的想法,邓陶然的这套威胁,真的就对她很有用。
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翟时摩挲了一下指尖,勉强按下自己心里的衝动,理智开口,「你不要这么衝动,我活不长的,你刚出道,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要把精力和时间都放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