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现在没事吗?」酒井过来,盯一眼我的手腕,说道。
我摇头,「没事。」
「好吧。」她挑了挑眉,瞥一眼翔阳,微妙地皱眉一瞬,但还是颔了颔首当作打招呼,转身离去。
翔阳看着她的背影,沉默片刻,转向我时又重新扬起笑容,「小绘,说的什么啊?」
「没什么。」我没有在意,随口道。
因为我是真的觉得没什么,连小事情都算不上。
比赛完教练就喊了解散,我被派去还一个篮球——鬼知道哪里来的篮球,好像是别人忘记还了的,孤零零待在角落。
翔阳自然是跟着我,帮我拿着提包。
我走到半路才发现他异常沉默。
…要不,我开一个话题?
于是我说:「你吃饭了吗?」
「吃了的。」翔阳面色蔫蔫的,却依旧顺着我回答。
我神色自若地嗯了一声,「我也。」
很好,话题结束。
器材室是树林边的一个矮矮的房子,用的锁链锁住。
我用钥匙打开,吱呀一声,房内黑暗无比,窗口被纸一层一层包裹盖住,一丝光亮都透不进。
门一打开,只有一束光照在中间,周围隐隐约约亮起,但更深的地方依然黑暗。
我抱着篮球走进去,寻找篮球收纳架。
翔阳也跟着进来。
我放好篮球回头,他站在门口,眉眼恹恹,很不高兴的样子。
我走近,站在他面前,「你怎么了?」
「我……」翔阳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没有说出口。
我只能自己想,「是因为提包重吗?」
我把他手中的提包拿走,放到旁边的一堆排球上。
翔阳盯着我,眉头鬆了松,摇头,「不是。」
我:「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翔阳顿了顿,纠结了一秒,小心翼翼看我,低声道,「我在想小绘和刚刚那个人在说什么……」
我回想了一下才知道他在说什么。
没办法,在我眼里就只是一段无所谓的对话。
是在意这个吗?
我不明白,但既然这样,就解释一下。
「她在问我手腕怎么样了。」我说。
翔阳语速极快,「手腕怎么了?」
「只是擦伤。」我心虚了一秒,不想让别人发现我是因为摔跤,隐去原因。
幸好翔阳没问,他伸手拉住我,神情急切,「哪只?」
「右手。」我一顿,取下护腕给他看,擦伤已经止血,一块皮肤有红丝蜕皮,并不严重。
纸巾上沾了几滴血。
我想了想,加了句处理方法,「等会儿去医务室洗一洗,就可以了。」
翔阳没说话。
我等了几秒,还没有说话。
于是我放下手,下一秒,手腕被紧紧握住,对方避开了伤口位置,握得更下面一点。
我吓了一跳,眼睛都瞪大一瞬。
与动作的强势不同,他的表情可怜巴巴的,垂着眼像失魂落魄的小狗。
翔阳盯着我,轻声道:「……小绘,这样一点都不好。」
我被握着,虽然不能动,但是不痛,只是起到禁锢的作用。
他既倔强又尊崇内心掌握了分寸。
手……动不了……
我:「哪里不好了?」
「为什么不跟我说啊?却跟别人说。」翔阳委屈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撒娇,「我也很担心——比别人担心多了。」
「因为没什么吧……」
他前进一步似乎想凑近,我却下意识后退。
不是害怕,而是不想撞上头。
……翔阳向前的趋势仿佛要撞我身上似的,我当然要躲一下。
「可是明明很痛。」他说着,想要说服我,以至于还在往前。
我后退:「其实,也不是很痛……」
「我知道了,」翔阳一双眼睛透亮无比,一方面他是粗神经的热血人,一方面也可以是敏锐的天然。
「小绘没有想过撒娇,没有想过依靠别人,哪怕只是获得一句安慰的话,你习惯一个人。」
我疑惑:「我为什么要撒娇……」
几步之间已经从门口照进来的微弱阳光,进入彻底黑暗的角落。
直到我的腰快要靠上球类推车的冰凉铁桿,后脚跟先踢到推车,它的滑轮一动,却碍于后方挤满了推车而只是轻微哐当一声,动了一点点。
啪嗒。
手中的钥匙落在地面,清脆的响声。
我看不清翔阳了,我们都在阴影里,只能隐约看着他橙色发的轮廓。
没了视野,他的气息更加明显,萦绕周围。
而我在靠上推车的一瞬间,翔阳就及时伸出另一隻手抵住铁桿,我的腰撞上的是他的手背。
即便如此,我很轻易忽略了第六感带来的危险预感,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问题上。
我单纯有疑问,道:「那该说什么?可以给我一个范围?」
「……唔……」翔阳反而犹豫一阵,他低下头,刺猬头本就毛毛躁躁,额发末梢一靠近就挠到我的额头。
我忽然感到不自在,翔阳的呼吸太近了,我却不能知道具体距离。
无法动弹。
「那…那可不可以什么都说呀……」翔阳气突然弱下来,小心翼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