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着头看不见脸部,偏偏显出少年的锐利。
翔阳思绪难得繁杂,一会儿想起国中时期的无人并肩,一会儿想起进入高中以来和队友们的共同相处。
……一定,一定要赢。他的呼吸渐渐加重,眼睛直勾勾盯着地面,似鹰隼,阴影密布。
身边那人似乎轻轻动了动,翔阳回神,偏头。
没有醒。
他盯着她的侧脸,紧张的繁杂心绪鬆了一些,翔阳伸出手指凭藉本能戳了戳她的脸。
少女的脸肉软乎乎的,他又摸了摸她的耳朵,撇开她的发,动作轻柔,和打排球时的凶猛又是另一个极端。
翔阳笑了一声,「小绘。」
她没有醒,他也就没有再叫。
休息的时间,他安安静静地看着她,不知道是出神还是入神,低敛下的眸遮住神色,太过安宁,翔阳心底逐渐平静。
无人打扰。
***
下午我是被翔阳叫起来,和他在入口处分开,我走向观众席坐下。
强劲的対手伊达工业的确很强,我只觉得対方那个白色头髮的高大男生十分的强势。
明明块头大,速度居然也毫不逊色。
铜墙铁壁名不虚传。
乌野既然要再次飞翔,自然不会、也不能折戟在此处,他们再次跌破众人眼镜的取得胜利。
特别是翔阳和影山的怪物快攻。
东峰前辈也突破了牢牢拦住他的高山。
我盯着东峰前辈,觉得他像只内心温柔的熊,可靠又可爱。
他们回去时清水前辈叫住我,「和我们一起乘车回去吧。」
我被前辈的第二次主动搭话晃花了眼,直接答应了。
翔阳忙举手:「那我和小绘坐一起吧!」
一天的比赛让他们疲惫不堪,连一见到我就一脸好奇跃跃欲试要问问题的几个陌生的同学前辈都累得一上车就原地入睡。
翔阳也是,一开始撑着眼皮非要和我说话,才过几分钟就头一歪入睡。
我见他仰躺着靠背,也就没有在意。
结果中途路过一块不平的路,翔阳被颠醒了一瞬,他迷迷糊糊睁眼,忽然意识到什么,悄悄看我一眼。
我余光里知道他在干什么,不过还没来得及转头问,翔阳就重新闭眼,演技十分差劲地假装失去平衡地靠过来。
眼皮子下的眼珠在转悠,动作自带放缓,慢速度回放似的贴到我肩膀上。
我看着他闭着眼抿着唇都无法压制的偷偷笑意,沉默了。
……不辛苦吗?哦,他也没比我高多少,应该不会辛苦。
于是我平静地继续听歌。
翔阳独自兴奋一阵,少女一样红着脸,差点把手也伸过来抱住,跟抱抱枕似的。
幸好他没抱,因为我很热,他一得寸进尺我肯定会直接把他脑袋推回靠背。
……
回到学校,我先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去操场跑步。
「去吧!!!!」
……西谷前辈中气十足的声音。
「我在门口等你啊小绘。」
翔阳还在回味车上一醒来就靠在我肩膀上的幸福滋味,连声音都飘忽忽的。
「注意安全哦,晚上不好看跑道。」
日常细心的菅原前辈。
「対啊。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赞同菅原前辈的话,继而自己嘱咐一大堆的东峰前辈。
「小心一点。爱野。」
这是平淡无奇的几个字却能让人感受到她的确很认真很认真很关心的清水前辈。
……
总之,最后还没有说的月岛君一顿,人人都说了一句话,他不说大家又都看着他,月岛萤表面冷漠,不得不出声,「你快走吧。」
「他対每个人都这样啦。」大地哈哈尬笑几声,企图缓衝尴尬。
实际上我没什么尴尬的,礼貌回復,「好的,你也是,月岛君。」
月岛萤:「……」
站在学校门口,他们本来就应该回排球社,我这么说也没有毛病。
再说月岛君我觉得人应该挺好——因为是翔阳的队友——所以我完全没发觉他话里的刺,以平常的交流话语回应。
众人:「……」
翔阳:「除非月岛再说直白过分混蛋一点,小绘才会察觉到吧。」
我不明所以:「?」
其他人反而恍然大悟,用慈祥的眼光看过来。
「……」我说,「我走了……再见。」
***
我跑了几圈,翔阳也练习完准备回家。
月挂高空,黑夜的风习习,凉爽舒适,偶尔有虫鸣声夹杂风中。
我们骑车回去,路上翔阳一言不发,似乎紧张爆棚,又隐隐有期待。
到了我家,他还是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
……大概是在紧张明天的比赛吧?
我想了想,说:「你实在紧张的话,要不我们来一局牌放鬆吧?」
「???」
……
翔阳当然是同意,他好像在不涉及我受伤之类的要求里从没有拒绝过。
我默默发牌,默默抽牌,不一会儿我和翔阳手里都只剩下两三张。
我渐渐认真起来,比他还紧张,紧紧盯着鬼牌,强烈祈祷他抽中。
「我玩这个还没有输过。」我出声缓解情绪。
翔阳正伸手准备抽我的牌,闻言一笑,「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