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又不是供不起他,可这孩子就是拧,到底还是念了警校。」
「我也知道他为啥非要当警察不可...当年,我是怎么把他领回家的,他心里都记着呢。」
说到这,吕松江忽然停了下来。许久,才看着邢岳问道,「邢岳啊,我想问你,你...认识邢逸清吗?」
邢岳怔怔地转过头,迟钝地应着,「认识,他是,我爸。」
吕松江没有丝毫的意外,只是点着头,「我就说呢,我就说呢...」
「邢岳啊,我跟你唠叨这些,也没有别的意思,」吕松江凝着眉,很认真地看着邢岳,「小海是个好孩子,可他的时间都没怎么花在自己身上,我也没见他带过什么朋友回来,你是第一个。」
「能看得出,小海挺喜欢你,你俩关係也不错。我就希望呢,有空的时候,你能多关心关心他,照顾照顾他,平时多联繫。让他也过过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儿该过的日子。」
「过去我认识邢局,所以我也信得过你。你看,能答应我不?」
吕松江的眼里满是期待,等着邢岳的回答。
邢岳坐直了身子,郑重地看着吕松江,「老所长你放心,我会照顾项海的。」
「我不怎么会关心人,也不太懂照顾人,但我愿意学,我一定能学会。」
「我喜欢项海。从今天起,我也是他的亲人。」
第五十四章
看时间不早了,邢岳约了辆车,把老所长和刘阿姨送回家。
吕松江本打算联繫一个医院的护工,晚上帮忙照看项海,被邢岳拦住了。
「老所长,刘阿姨你们放心吧,我看着他。」
邢岳愿意留下,吕松江当然更放心。嘱咐他如果项海这边有啥消息就打电话。
刘阿姨更是千叮万嘱,还说明天做好早饭给他们送过来。
送走两位老人,邢岳又回了病房。
他把手机调成静音,搬了把给陪护准备的椅子,轻轻搁在项海的床边,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
「嘎吱...」
「操...」邢岳心里长骂了一声,虚坐着,抬眼看了看项海,发现他没反应,仍保持着先前的姿势,这才继续坐了下去。
坐稳了,他就开始盯着那塑料管里滴嘀嗒嗒的药水。袋子里的液体还剩一半,也不知照这个速度多久能滴完。
项海的呼吸还算平稳,胸口起伏的频率几乎不变。药水每滴七下,就完成一次呼吸。
就这么盯了足有十多分钟,他才挪开目光,正想拿出手机来看看,项海忽然动了。
邢岳吓得直接就静止了。
项海的头从左边歪到了右边,脸转向他,皱着眉,好像挺不高兴似的「哼」了一声,眼睛仍然紧闭着。
邢岳没敢动,直等到项海的呼吸重新平稳下来,这才小心地离开那张椅子。
「嘎吱...」
「......」
他来到床边,发现项海的额上渗出汗珠,刘海打着绺贴在脑门上,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被子也被从胸口直接踹到了大腿。
看起来特别不舒服的样子。应该是很难受吧...
邢岳很着急,却钉在那不知该做什么好。想了会儿,他拿手背轻轻贴上项海的额头,试了试温度。
果然很烫,难怪会难受。
邢岳更急了,不知道这种情况算是药物反应,还是併发症?要不要把医生叫来看看?自己该不该给他扇扇凉?不过又想起感冒发烧的时候,好像要用被子捂起来。
于是他轻轻拽着被子,打算重新给项海盖上。可被子被踩住,没拽动。
更要命的是,这么一蹬一踹一翻身,项海本就松松垮垮套着的病号服下摆也被扭歪了,露出了小腹一片光洁白皙的皮肤。
邢岳也没好意思细看,就打算再使使劲儿,把被子从他脚底下拽上来。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脚步声,跟着门就开了。
邢岳吓了一跳,急忙把抓着被子的手收回来。
原来是一位护士,进门后径直朝这边走过来。邢岳瞥了眼她的胸牌,还是位护士长。
「病人情况怎么样?」她护士长一边问着,一边抬头看了看药水的余量,又观察了一下滴嘀嗒嗒的速度。
邢岳往旁边让了让,没吭声。他觉得这护士嗓门有点儿大。
护士长五十来岁,不苟言笑,看起来十分干练。发现这个病人家属傻站着不说话,就转过头去看。
于是邢岳就捏着嗓子,几乎用气音说,「还行。就是,他发烧了,很烫。」
护士长皱起眉,就像在看一个神经病,「发烧和昏睡都是用药后的正常反应,不用太担心,过后会自行恢復。」
「另外,」护士长撇了撇嘴,「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病人睡得很沉,听不见。」
邢岳不太确定地搓着手,然后试着清了清嗓子,放大了些音量,「咳,那个,他什么时候能醒?」说完又看了看项海,果然没动。
「这个还不好说,等下点滴用完了再观察看看。」
「他这么热,是该捂着,还是晾着?」
护士长又瞅了他一眼,目光愈发复杂起来。然后看了看项海,干脆利落地替他整理好衣服,顺手一拽,把被子重新拉回到胸口处,「注意保暖,别着凉。」
邢岳认真地点着头,表示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