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哥快天亮的时候才睡。」项海赶紧说。
「那也得叫起来吃饭啊,他也一天没吃东西了吧!」
「嗯...」项海掀开被子,朝床沿上挪,「那我叫他吧。」
刘阿姨赶紧又折回来把他按住,「哎呀,你可老实点儿吧,谁叫他还不一样!」
「没事儿刘阿姨,昨天我就自己下床了。正好起来活动活动,还是我叫他吧。」
刘阿姨看他站得还挺稳,就鬆了手,过去和吕松江一起把饭盒一个个往外拿。
项海翘着受伤的腿,一蹦一蹦地来到隔壁床边,就看见邢岳正趴着,脸朝着墙,脑袋挤在枕头底下,睡得很香。
「邢哥,邢哥?」他轻轻叫了两声。
没反应。
「邢哥?」他又提高了些声音,同时晃了晃邢岳的胳膊。
「嗯...」邢岳迷迷糊糊应了一声,也没睁眼,脑袋又朝枕头底下拱了拱。
「起来吧,吃饭了。」
又没反应了。
项海正打算再叫狠一点,忽然注意到他后背衣服上像是脏了一片,雪白的衬衫透着暗色。昨晚屋里灯光暗还没注意,这会儿天大亮着,就变得明显。
他凑过去仔细看了看,衣服没脏,那颜色像是从里面透出来的。
回头瞅了一眼,见那老两口正忙活着,项海就飞快地掀起邢岳的衣领,「唰」地朝里面瞄了一眼,又迅速把衣领按回去。
......
手速太快,眼神没跟上,啥也没看见。
于是他又操作了一遍。
这回看清了。邢岳结实的肩膀上一片青紫色,像纹了一团乌云,拖着洇开的长尾,席捲了大半个脊背。
项海一时有些拿不准,这人不会真是纹了个什么意识流的图案吧?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就情不自禁地隔着衣服,朝乌云的起点处按了下去。
「哎!!!」邢岳大喝一声,立刻支楞起来,满脸的火气,「你他妈...」
忽然发现老所长和刘阿姨也在,正回过头朝这边看着,于是他赶紧剎住,爬起来乖乖打招呼,「老所长,刘阿姨。」
「邢岳醒啦,」刘阿姨满脸笑容地看着他,「昨晚累坏了吧!辛苦你了。赶紧起来洗洗脸,阿姨给你们带早饭来了。」
「哦。谢谢刘阿姨。」他答应了一声,下了床站在地上。等到刘阿姨把头转回去,这才捏着嗓子说,「你什么毛病?」
项海也拼命压着声音,「你后背是怎么弄的?」
邢岳把领口的几颗纽扣重新扣好,「你能不能矜持点儿?趁我睡着就偷窥,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个癖好。」
说完就朝洗手间走过去,却被项海揪住,「别打岔!
见两人半天没动静,刘阿姨又忍不住回过头来催,「小海啊,你俩干啥呢?赶紧的,洗脸刷牙,过来吃饭。等会儿都凉了。」
「邢岳啊,你也去,你扶着点小海。」
「哦,好!」他答应了一声,就拉过项海的胳膊,朝自己手臂上一挎,「走吧,小海。」
项海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他刚才叫自己啥?
「赶紧的,我饿死了。」邢岳扶着他,一点一点朝洗手间挪过去。
「差不多行了啊,就叫你一声,至于这么高兴?」
项海扬起脸,「你哪看出我高兴了?」
「不高兴你笑啥?这一通抖,跟触电了似的。」邢岳也笑起来,侧过脸看着他。
项海没吭声,继续扶着邢岳的手臂朝前走。
他就是高兴,就是想笑,就是停不下来。
一整天没吃东西,邢岳真的是饿坏了,饭碗端起来就没放下过。
刘阿姨一个劲朝项海碗里夹菜,「小海,你吃啊,多吃点儿,增加抵抗力。」
项海答应着,筷子却几乎没动。他还是没什么胃口,看着饭菜觉得很香,可就是吃不下。
邢岳这才停下扒饭的手,把碗搁在桌上,「那我也不吃了吧。回头这么多东西都被我一个人吃了,显得我很能吃似的。」
项海瞥了他一眼,只好也端起了碗。
刘阿姨疼爱地摸了摸项海的后脑勺,「吃不下也得吃,啊,不然身体就完了。」又衝着邢岳说,「邢岳啊,你也吃,多吃点儿。能吃是好事,要不你怎么就比小海壮实呢。我就总觉得他太瘦。」
「是啊刘阿姨,」邢岳又端起了饭碗,「我也这么觉得。」
项海就夹在他们中间,面无表情地吞咽着。
「邢岳啊,」半天没出声的吕松江忽然问,「你嘴是咋整的?怎么破了呢?昨天我记得还好好的。」
邢岳和项海同时一个激灵,立刻对视了一眼,然后齐刷刷朝吕松江看了过去。
吕松江正端着杯子喝水,忽然被俩人这么一看,还吓了一跳。
「那个,我昨天,不小心自己咬了一下,就破了。」邢岳解释说。
项海低头吃饭,胃口似乎好了不少。
吕松江哦了一声,又说,「咬这么狠,可能是缺肉了。」
说完就转头看向刘阿姨,「回头你给邢岳做点红烧肉带来吧。」
刘阿姨就笑着说,「行,这还不好说?不过我的手艺不如小海。」说着又摸了摸项海的后脑勺,「回头让小海再给你做一顿尝尝。」
正说着,病房门忽然开了,潮水一般涌进来一堆人,全是警察,中间簇拥着两位大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