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的身材,搭配上随便的髮型和随便的脸,坐在随便的办公桌前,随便地抽着烟。以至于邢岳一进门,还以为这些人都是周勋复製粘贴出来的。
「邢岳啊,来这边坐。」周勋正埋头在一堆文件里翻着,洋洋洒洒铺了一桌子。发现邢岳进来了,就把桌上的东西朝旁边一推,露出一片桌角,又拉过一张椅子搁到自己旁边。
邢岳坐下,发现周勋今天难得的发质蓬鬆,脸上的鬍子也颳得挺干净,看上去心情不错。
「我正打算下去找你呢,昨天也没顾得上。」他递给邢岳一支烟,又送上火,「哎对了,昨天你着急忙慌给我打电话,有啥事儿啊?」
「没事儿。」邢岳凑近那火苗,把烟点着。
「操,没事儿你挂我电话?」
「没事儿才挂电话,有事儿电话能挂么?」
周勋一愣,这话听着,怎么好像还挺有道理?
「嗐,别的都不说了,我代表战青,还有我们全队,谢谢你。」说完一巴掌拍在了邢岳的肩膀上。
「用不着。」邢岳把他的手掀开,「我过来就是想问问战青怎么样了。」
「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周勋给自己也点上一支烟,「接下来就是努力恢復。医生说,恢復得好就还能走,但肯定是走不利索了。」
他重重地吐着烟雾,「唉,队里是回不来了,可能会转到后勤,或者别的文职单位吧。」
邢岳没吭声。突然转去文职肯定很难适应,但好歹也算保住一条命。至少他的媳妇不用再提心弔胆,一对双胞胎还有爸爸。
「我合计着,借着宣传禁毒日这个机会,给他申请个二等功,也算没白遭这一回罪。」
邢岳哦了一声,不过马上就想到一个问题,「这么说的话,项海也得是二等功啊!」
「谁?」周勋一时没反应过来。
「啧,就是正阳路派出所受伤的那个同志啊!」邢岳很不满。这个周勋,竟然到现在还没搞清楚项海的名字。
「噢,噢!」周勋恍然大悟,跟着又一巴掌拍上了邢岳的肩,「对了,我正要找你说这事儿呢。」他猛吸了口烟,往跟前凑了凑,「你认识那小孩儿吧?」
邢岳皱起眉,「哪小孩儿啊?」
「就是你刚才说的,派出所那同志,叫项海的?」
「啊,认识啊。咋的?」不知道周勋在打什么主意,邢岳提高了警惕。
周勋一边摸着下巴一边点头,同时还咂着嘴,「我觉得那小孩儿,啧,真不错!」
邢岳冷眼瞥着他,「你啥意思?」
周勋沉浸在伯乐的快乐中,没留意到他表情的变化,「我这边本来人手就不够,这回战青走了,就更缺人了。」
邢岳面无表情地听着,心里默默对答,「谁不缺人啊?你走一个,我这边还要走俩呢。我比你更缺。」
「所以我就想啊,把项海那小孩儿争取过来。」周勋眼里闪着光,看着邢岳,「你觉得咋样?」
「不咋样!」邢岳断然掐灭了他这个念头。
「为啥?」周勋挺吃惊。他只是给邢岳分享自己的这个计划,并没有征求他同意的意思,更没想到他会反对。
「你这太危险。」
「啥,啥玩意儿?」周勋不敢相信,这话竟然是从同一个战壕的战友嘴里说出来的。
「哦,我意思是,这事儿光你自己想没用,得征求人家本人的意见。毕竟在你这可比在派出所累多了。」
「那是肯定的。」周勋狐疑地看着他,「总不能硬把人拽过来。」
「不过,你不是认识他吗,我就想跟你打听打听情况。他人咋样?靠谱不?」
邢岳盯着他,半天没说话。
这话问的。人咋样?靠不靠谱?呵呵。
我说他是天底下最最牛逼的人你会信?我说就没见过比他更靠谱的人你会信?我说把咱俩的技能捆一块儿再乘以二都赶不上人家你会信?我说就你们这乱七八糟的办公室人家会看不下去,会犯强迫症你会信?
可惜,如此良言一堆,却说不出口。
不过同时,邢岳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自己明明比周勋更缺人啊,凭啥只有他可以去争取项海?
他被自己这个念头点燃了,几乎要拍案而起!
想想吧!每天可以和帅气的小男朋友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起出现场,一起吃饭,有事没事还能指挥指挥他,犯了错误还可以明目张胆地批评批评他,没人的时候甚至可以...
想到这,他一个激灵。这似乎不太好吧。
可又一想,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无异于是朝项海手里塞了一把放大镜,自己所有的毛病都将无处遁形。
到那时,项海或许会觉得他这人也就那样,平平无奇,原本的好感和神秘感荡然无存,然后就会开始失望,甚至会开始讨厌自己...
嘶......太可怕了。
周勋就看着邢岳直勾勾盯着自己,也不说话,目光空洞中又透着复杂。
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哎,哎,我问你话呢。」
邢岳已经脑补了一齣悲剧,被周勋强行喊Cut,眼珠这才动了动,「你问,啥来着?」
周勋皱起眉,「我问你项海那小孩儿人咋样,靠不靠谱!」
「哦。」邢岳按了按脑门,「他人...特别好,特别靠谱,比我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