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担心项海,但不能破坏缉毒队的行动。
贺雄辉白了他一眼。既然「请」字都用上了,心里窝着的气也跟着消了不少。
他点上一支烟,架起二郎腿,「他们要引那个叫肖腾飞的上钩。」
「怎么引?」邢岳急忙过去,坐在他对面。
「中午,他们人过来,告诉我晚上可以正常营业,条件是配合他们抓人。」
「大概两个多小时以前,我叫人散出去消息,说警察压根没证据,不能把我怎么样。还说那些个学生的老大不服气,说一定会再过来狠狠地整我一把。」
邢岳往前探着身子,「所以说,项海就是在钓那个肖腾飞?」
「谁?」贺雄辉皱眉。
「就是外面那个警察,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看见他了。」
「哦,对。」贺雄辉继续抽着烟。
「怎么钓?拿什么钓?」邢岳继续问。
贺雄辉不耐烦地瞅着他,「废话,你说拿什么钓?当然是毒品啊,不然还能是蚯蚓啊?」
「他身上带着毒品?」邢岳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的心顿时像失重了一样,没有一点着落。
现在他不单要担心项海的安全,更担心他的承受能力。
那些他最最痛恨的东西,那些夺走他一切的恶魔,他真的准备好了么?他可以应对么?他能承受么?
贺雄辉扬起脸看着他,就觉得邢岳这警察当的真是不咋地,一惊一乍的,至于么?还刑警队长呢,都不如外面那个小警察淡定。
他摆了摆手,「就一包摇|头|丸,你别这么大惊小怪的。不带着点真东西,什么傻逼鱼会上钩。」
邢岳只好又坐下,却是如坐针毡,「那他现在在外面干啥呢?」
「卖摇|头|丸呢呗!」贺雄辉晃动着脚尖,「动静越大,那帮人上钩就越快。」
邢岳又站了起来,不停地来回走着,像关在笼子里的狮子。
他非常不安。
贺雄辉的目光紧盯着他,有些迷惑,但更多的是觉得眼晕。
外面的几个人骂够了,就各自端起酒杯,准备灌酒。
「等等!」项海拦住了他们。
「先把钱付了。回头你们嗑得迷迷瞪瞪的,赖我的帐怎么办?」
他不能让这几个人真的吞了那些药片,要儘可能地拖延时间。
东西是他带来的,是真货。虽然这些男男女女都不是第一次嗑药,但不能嗑从他这个警察手里递过去的药。
一听见这话,一个男人立刻站了起来,顺手抄起了桌上的一隻空酒瓶,「妈的,没完了是吧?别给脸不要脸!」
长捲髮也搁下手中的酒杯,斜瞥着项海,嗤了一声,「穷货。丧气。」
这时候那个彤姐勾了勾手指,旁边另一个男人就把桌上的一瓶洋酒递了过来。
酒瓶已经开了,在座的三女两男,一共五个人,各自倒了半杯,瓶里的酒还剩了大半。
她把酒瓶推到项海跟前,抬眼看着他,「今天你不给我面子,又扫了我们姐们儿的兴,不过钱我一分不会少你的。但就像你说的,咱们一码归一码。」
她扫了一眼那大半瓶洋酒,「你把这酒喝了,我们给你钱,今天这事儿就算了了。咱们谁也不欠谁,下回我们还照样买你的东西。」
彤姐閒閒地看着他,却完全没有商量的口气。其余四个人也都死死地盯着他。
项海低头看着眼前的酒瓶。
好多啊,琥珀色的液体。
他从没喝过这么多的酒。
他的手心捏出了汗。
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想到了邢岳。
想起了他带着笑意的眼睛,想起了他的话,「你说你,酒量也不行,要不晚上就再陪我喝两杯。」
「算了吧,陪你练,最后损失的是我的尊严。」
就说让你陪我练练吧?
想到这,项海鬆开了紧紧攥着的手。
他不再紧张,甚至还觉得轻鬆起来。
就当是练练。练好了,下回陪着邢哥喝上两杯。
他拾起酒瓶,拧开瓶盖,衝着那个彤姐,「这酒我喝了,就当给几位赔个不是。」
「不过,我酒量不行,喝的慢,大家别见怪。」
彤姐的嘴角勾了勾,扬起下巴,「喝吧,我们有的是时间。」
几个人都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看戏一般,兴致勃勃地把项海围在中间。
他舔了舔嘴唇,横下心,仰头灌下一大口。
烈酒入喉,就像滚烫的炭火,一路灼烧着,落入胃里。
项海重重地放下酒瓶,拼命喘着气,可每一次呼吸都都像在喷火。他感觉自己从里到外地燃烧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男男女女拍手大笑起来,「不是吧!才喝了一口就这样了?」
「是不是男人啊你?」
「喝!快接着喝!」
项海再一次举起酒瓶,把眼一闭,咕嘟咕嘟连着灌了下去。
酒瓶「咚」的一声被搁回到桌上,项海拼命地咳嗽起来。
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像是沸腾了,从胃里一路涌了上来。
红指甲看了眼酒瓶,兴奋地拍着桌子,「还有三分之一,小帅哥,我给你加油!赶紧的!」
还有三分之一...
项海的耳朵里嗡嗡地响,舞厅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就像一柄重锤,一下一下在他的心臟上敲着。砸得他快要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