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怎么了?
邢岳几乎把油门踩到了底。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下,项海拉开车门坐进来。
「哥,你也开得太快了。下回可别开这么快,不安全。」
邢岳拼命观察着他。
这么看好像没受伤,精神也还行,就是脸色不好,白得没了血色,大冷的天,额头上全是汗。
「你手怎么了?」别的都还算正常,就是他的一隻手连着半截胳膊始终揣在衣襟里。
「刚才不小心被门给夹了一下。」项海催他开车,「哥,走吧,我得去趟医院。」
「你拿出来给我看看!」邢岳紧盯着他。
「哥...」
「快点儿!」邢岳吼了他。
项海只好一点点把手从衣服里拿了出来。
邢岳呆住了。
白瓷样的手指,这会儿肿胀得像几根青萝卜,还是烂透了心儿、蹭破了皮的萝卜。
他呆呆地盯着那隻手。项海明明没动,可那隻手却抖个不停。
「哥,」项海儘量调匀呼吸,慢慢地说,「先开车吧,我,我疼...疼得厉害。」
邢岳深吸了口气,把外套脱了,团成团搁在他腿上,让他把手搭在上面,随后就发动了汽车。
「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弄的?」
这种事想瞒他是没可能了,项海索性就一五一十把经过说了一遍。
「哥,咱们别去人民医院,找个偏一点儿的医院。」
项海总担心去人多的地方会被赵朗那边的人撞见。
邢岳没说话,直接在前面的路口转了弯。
街灯一晃而过,他的脸转瞬又沉在阴影里,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夜空,只被闪电短暂地撕开一道缺口。
到了医院,医生看过片子,结论是左手中指和无名指骨裂。不过还好,不算很严重,指骨关节没事。
于是医生替项海处理了外伤,又给两根手指套上夹板,最后开了粒止疼药,就让他回家了。
「把药吃了吧。」回到车上,邢岳拧开一瓶水递给他。
项海还有些犹豫,「哥,这药,不会上瘾吧?」
「就一粒儿,不至于的。」邢岳轻轻抹去他额角的汗珠,「好歹你也先喝点水。」
项海就把水接过来,一口气灌了大半瓶,舔了舔嘴唇,「哥,你会不会觉得我娇气?」
「...想什么呢你。」邢岳摸着他打了绺的头髮。
「之前你后背伤得那么厉害,也没见你吃止疼药。」
「那能一样么?你这是手指。」
「十指连心...」邢岳说着,忽然鼻子猛一阵酸涩,眼圈立时就红了。
项海见了赶紧说,「那你餵我吃。」说完把嘴张开。
邢岳就把药片剥出来,搁在他舌尖上。
项海又灌了一口水,仰头把药咽了。
「哥,咱们回家吧。」
邢岳替他把安全带拉过来系好,「好点儿了么?还疼么?」
「哪有这么快的。」项海笑了,伸手把他拉近,在他滚烫的眼眶上亲了亲,「哥,你别哭。」
回到家,大概是药劲上来了,项海就觉得虽然手不再那么钻心的疼,但人变得有些晕乎乎的。
邢岳煮了面,两个人分着吃完。然后就拧了热毛巾,把项海擦洗干净,又把牙膏挤在他的牙刷上。
项海慢吞吞地刷牙,他就在边上站着看。
项海看着镜子里的两个人,莫名地发笑,「哥,你这服务可真周到。」
邢岳也从镜子里看着他,「那请问你还有啥需求不?」
项海把嘴里的泡沫吐了,「我需要上个厕所。」
「那我帮你扶着。」
「...流氓。」项海嘿嘿地笑着,目光开始变得迷离,「我还要睡个觉。」
「那我陪着。」
「我要你抱着。」项海色迷迷地朝他贴过来。
「行,抱着,一直抱着。」
于是洗漱完毕,邢岳就靠在床头,让项海倚在自己身上,抱着他。
「这样行么?」
项海满意地点头。
「手还疼么?」邢岳来回揉捏着那隻没受伤的右手。
项海又摇了摇头,甩出一个浑沌的念头,「哥,那天在售楼处,你到底加没加人微信啊?」
「......」
邢岳早都把这事忘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啥,「没加。」
项海抿起嘴唇,眼睛阖上,把脸贴在他的胸口,「你别总瞎撩。」
「我啥时候瞎撩过?」邢岳低头亲着他的头顶,「也就撩撩你。」
「撩我可以...」项海美滋滋的,「哎对了,哥,你不会真打算买那个房子吧?」
「我倒是想呢,」邢岳自嘲地哼了一声,「可哪来的钱啊。」
说到这,他忽然感觉很惭愧。自己每天忙忙碌碌的,却越来越为钱发愁。见了喜欢的东西,才动一动念头,就显得捉襟见肘。
如果自己有很多钱,就能买那座漂亮的房子,在里面铺满蓝色的玫瑰花...
「哥,我的卡给你。」项海很大方地捏起他的脸,「明天你就去银行,把钱全都取出来!」
「密码是170525。你可要记住了啊。」
「这是个什么组合?」邢岳觉得这像是个日期,「是谁的生日么?」
「啧,就是我第一次遇见你那天啊。」项海挺不满意地皱起眉,「你不会都忘了吧?」